“怎么了?”
“她说她……”
kasey的声音模模糊糊,越来越远,松虞并没有听清。
杨倚川却突然激动地抬高了声音:“等一下,你说这个导演是陈松虞???我喜欢她的电影!你快去接她!”
于是kasey不情愿地又举起听筒。
松虞大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在这漫长的一夜,第一次放松了下来。
转过身来,她第一次看清这旧旅馆的情形。
墙上挂着破旧的羊毛挂毯,褪色的曼陀罗花。墙角有只鱼缸,硕大的金鱼在蓝盈盈的水波之中摇曳,像被泡开了的向日葵。
她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导演身份,救了她一命。
*
事情就是这么巧。
公爵的儿子竟然是影迷,还恰好是她的影迷。
一坐上飞船,杨倚川就主动凑过来跟松虞打招呼。
“kasey没跟我说临时换的导演是谁,没想到竟然是你!我好开心!”他咧嘴一笑。
靠近了看,他其实有一点男生女相,骨骼纤细,五官小巧,不笑时会显得太过漂亮和倨傲。或许这就是世家教养所带来的距离感。
但一旦笑起来,就露出了单边一只小酒窝,倒显得很单纯,甚至一团孩子气。
松虞笑了笑:“谢谢你。”
她原本只想心平气和地向他道谢。
没想到杨倚川完全拉着她不放,又开始大谈特谈她的作品:俨然是对她的每一部电影都如数家珍。
恍惚之间,松虞简直觉得自己回到了什么电影节红毯或者映礼上,面对着狂热的影迷。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她两年前的那部滑铁卢作品上。
他果然十分义愤填膺,先是怒骂那一年电影节的评审团都是瞎子,然后又说:
“长片怎么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电影越拍越短了。这么短的时长,怎么能讲好一个故事啊?”
松虞听到这里,倒有点诧异。
因为这两年以来,为她打抱不平的人虽然不少,却从来没有人真正支持过她拍“长片”这个决定。
似乎大家都默认了,电影越拍越短,才是这个时代的真正趋势。是市场的选择,是人心所向。
她不禁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杨倚川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
她语气很诚恳,又直视着杨倚川的眼睛——对于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专注和清澈了。
他莫名感到一丝赧然,简直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耳后根已经开始烧。
松虞没注意到他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