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笑了笑:“没什么,你们先过来一下。”
语气很和缓。杨倚川松了一口气。
这还不是正式开拍。
为了防止再一次错过那至关重要的光线,松虞不厌其烦地与他们在排练。
然而等他真正走到松虞身边的时候,杨倚川立刻听到她对自己说:“刚才那一遍,你演得没有江左好。”
杨倚川:“!!!”
尽管陈老师的语气还是很温和,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无异于当头棒喝。
他狠狠地瞪了江左一眼——恰好对方还向自己投来了得意洋洋的、胜利者的目光。
杨倚川非常痛苦地说:“陈老师,我是哪里有问题?”
松虞直言不讳地说:“你被他带跑了。”
杨倚川轻轻“啊”了一声,面露不解。
松虞:“江左的状态是对的。父亲死了,石青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必须要恨沈妄,否则他的人生,就彻底失去了意义。他需要在这场戏里,尽情宣泄自己的悲痛和愤怒。那么你呢?”
杨倚川迟疑道:“他要放,我就……应该收。”
“你的确演出了内敛,但这不是问题所在——先回答我,小川,为什么沈妄面对义弟的指责,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杨倚川还在拧眉思考。
江左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插嘴道:“……因为黑帮老大都不爱说话?”
杨公子立刻恼羞成怒地大喊:“给我闭嘴!”
松虞也被这句话逗笑了。
她嘴唇微勾,看着苦苦思索的杨倚川,不再卖关子:“因为他的自尊心。”
“沈妄和石青一样,其实都经历了丧亲之痛。但就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昔日的兄弟却不信任他,甚至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所以在这个时刻,他越是不为自己辩白,就说明他受伤越深。”
杨倚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松虞:“而你刚才演出了他的气势,他的阴郁……但偏偏没有演出他的痛苦。”
杨倚川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她耐心地笑了笑,又继续说:“其实我最近看你的表演,都有同一个问题。”
对方重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眼巴巴地看着松虞。
松虞的声音柔和轻缓,说出的话却很一针见血:“你太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一个枭雄,所以一直在尽力放大他冷酷无情的那一面。”
“但不是这样的。沈妄不是反派,而是主角。他也不是神,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受伤,会孤独,也会舔舐伤口。要演他,就一定要接纳他的全部。要自内心地认同他,理解他……爱他。”
*
池晏来到片场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松虞对杨倚川讲的最后一段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