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张喆知道她今天要做什么,如无必要,绝不会来电。所以这通电话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随便找了个房间,推门进去。某种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乌木的沉香,混合着辛辣的东方香料。与此同时,一个凝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老师,电影审查……没通过。”
果然。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总之刚刚接到通知,公映申请被打回来了。现在行的人在想办法问原因,但是那边的官员支支吾吾的,没准只是变相在找咱们要钱呢……”张喆在电话那端,深深地叹气。
帝国的戏剧审查委员会多么腐朽不堪,是坊间人尽皆知的传闻。酒过三巡,也常常会有导演吹嘘自己是如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花一分钱就打点好关系。但这些话,都是不能在台面上讲的。
松虞耐心听着,之后才说:“你先别瞎猜,让他们无论如何要问出一个原由。之后我们再来想办法。”
张喆点了点头,一边跟身边的行同事小声沟通,一边又想到了什么,幽幽地说:“说起来,从前有李总在,至少这种事情是不需要担心的。”
他们的前任老板李丛有一位做议员的好父亲。这让德丛影业出品的片子,在政府关系这一项上,从来没栽过跟头。
松虞一笑,随口道:“也就只有这种时候用得上他了。”
但她突然一怔,下意识地说:“不对。”
“怎么了?”张喆听出她声音里的警觉。
她静静地说:“如果那群人连李丛都不敢得罪,怎么会敢得罪杨倚川呢?”
张喆一点就通:“对啊!一个是议员,一个是公爵,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奇怪了……”
并不奇怪。松虞心想。反而让她能够确定:
审查也只是个由头,背后还另有其人。
为什么?
是不希望电影按照原本的档期上映,好在竞选的关键时刻,给池晏多泼一点脏水?
还是根本想将这部电影给彻底扼杀?
但松虞并不打算将这些事向张喆挑明了,反正也多说无益。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那么你就让行的人,以杨倚川的名义去问。他们不敢不说的。”
张喆:“有道理!!”
果然没过几分钟,他们就效率极高地得到了反馈——前后态度的反差之大,简直令人感到可笑。对方诚惶诚恐到直接分享了官方批文,并且一再强调,绝不是他们有意为难。
原来问题并不是出在审查,而是出自更早以前的拍摄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