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交,她们俩便是那场劫难中,携手走过的姐妹。
无双给阿庆示意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去了院外等候。
帮着曹泾上了药,无双小心帮着包扎:“这两日莫要皮了,让你娘亲担忧。”
曹泾点头,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无双:“姑姑,你要走吗?”
“不走,”无双笑,手指捏了捏孩子的脸颊,“明日还要送你去学堂。”
“嗯,说话算话,”曹泾认真点头,小手拉着无双的袖角,“等我长大了,考取功名,保护娘亲和姑姑,比他官大。”
童言稚语,却点滴砸进心里。无双心中欣慰,大概是老天念她十年孤寂,才将这对母子送到她身边。真好,被人关心牵挂真好。
夜色深浓,走在巷中,脚步声从墙壁回荡回来。
无双看见等在巷口的阿庆:“看起来有些晚,世子不会耽误休息罢?”
“不会,”阿庆摇头,比刚相见时放松许多,“最近公务多,他睡得很晚。”
无双笑着嗯了声:“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自认当日没留下一点儿破绽,为什么会被龚拓找到?她不会认为是自己说过想回家乡,他才来了这边,他是特意过来的。
而且看样子,已经不能在这边久留,他要离开。所以,今日他才如此出现在云娘面前。
阿庆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便就如实说了:“清南余家,表小姐手里一枚帕子,是双姑娘绣的,世子认了出来。”
“难怪。”无双点头,怕是当日给巷子里的孩子绣帕子,流落了出去。就是这么巧,到了龚拓手里。
“还有,”阿庆继续道,“大公子龚敦,喝醉酒和人吹嘘,说他在观州时,知道一个茶娘子身有异香……”
原来如此,无双心中了然。龚拓的心思比旁人都深,别人认为龚敦是酒后乱言,他却会记进心里。
前方就是平安桥,横跨清河两岸。夜里的河水潺潺,别有一番静谧。
立在桥上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闻听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无双提裙上去,站去人身后:“世子要回去了?”
“清南,”龚拓回她,回转过身,“先去城外,然后上船,顺风的话,天亮前就会到。”
他发上有风吹的痕迹,所有情绪隐藏在黑夜中。
“应该的,世子有自己的事务。”无双声音淡淡。
没有询问,更没有挽留或者表达不舍,她平静的说着客套话。
可越是这样,龚拓心口就越发憋闷,握着桥栏的手指不禁收紧,指尖泛白。
“当真不愿回去?”他问。
无双点点头,低头看着冷硬的桥面:“世子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这句话当初在他出使北越的时候,她也说过。可与现在的口气完全两样,那时还尤带关切,娇柔羞赧,如今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好。”龚拓颔首,唇角勾出一个笑。
原来如此,他宠爱了五年的女子,心中没有他。是了,她原是府中奴婢,职责是伺候主子,分内之事嘛,他还怎就觉得她会捧出一颗心?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做的可真好,好的他都信以为真,以为她这辈子都会依赖他。所以,这趟观州之行,是不是也算收获?
打更梆子敲了两声,已经是亥时。
无双见他不说话,也就漠然而站。耳边有马蹄声渐近,她知道龚拓很快就会走,彻底离开观州。
夜色中,几匹骏马等在平安桥不远的地方,那是龚拓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