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无双也记起了这桩事,凌子良从没有提过,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
“还有,”云娘看了看无双脸色,颇有些小心翼翼道,“有传言,其实十多年前,凌大人是诈死,目的是想逃脱死罪。”
乍然听到这个,无双怔住,脸上的笑慢慢淡去:“诈死?”
这是说她的父亲假死来逃脱制裁?这些人怎么能想得出?当年的大水,父亲亲自跑去江堤,被卷进了水里,再没回来……
没有人感激他做了什么,也没人记得他先前功绩,所有人提起他来,只有一句贪官,十恶不赦。
“还有什么?嫂子说出来罢。”无双垂下脸,柔和的声音中几分清凌。
云娘嗯了声,心知面前的姑娘只是外表柔弱,内心很坚韧,便又道:“说凌大人没死,将当年搜刮的金银据为己有,还说去年的官银也是他所为,人就藏在乌莲湖。”
“乌莲湖?”无双轻轻一叹,“是不是还说他是白狐狸?”
云娘点头:“也有这么说的。”
无双暗道一声荒谬!
若她不是凌昊苍的女儿,若她没去过乌莲湖,是不是也会信这种传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死去的父亲还被这样拉出来鞭挞?
她想到了龚拓,他在查这桩案子,那么听到这样的传言,会不会和这有关?
云娘见人不语,担忧的开口:“传言就是这样,等过段日子就消停了。那以前人不都说龚阎罗一张可怕的恶鬼脸,其实真人是个翩翩郎君。”
“嫂子说得对。”无双点头,给了人一个安心的笑。
可是心里,她总觉得不对劲儿。为什么这个传言的出现,恰巧就是龚拓翻出旧案子这个节骨眼儿?
她也是来到观州之后,才听说龚拓也在这边。
如此,无双重新住回这里。着火的事还没有解决,听云娘的意思,后面还要去公堂,毕竟烧到了别人家,如果私下不能解决,就得走官衙。
凌子良派来的人就住在对面街上,一家普通的客栈。平时就在四下走走,并不打搅这里的人,看无双有无需要。
这两日,无双和云娘同两边店铺商议赔偿的事,算了算,要拿出不小的一笔,云娘心疼得紧,可又没办法。
对方也好说话,毕竟平时都来往,便说要是官府不追究,就不走那趟公堂,自己人解决了算完。
。
沧江。
一艘船满载着西来的货物,正靠在一处码头上。船工上下忙活,搬卸货物。
船头,一个瘦小俊俏的郎君,迎风而立。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人只是鼻尖一声轻哼。
“宏义王妃一路辛苦。”龚拓走过来,隔着两步,与人并排而站。
小郎君正是凌无然所扮,她体格娇小细巧,一身男儿打扮,像极十多岁的少年。
闻言,她斜侧着脸看了眼龚拓:“龚大人客气。”
两人上回相见还是两年前,彼时是在北越宏义王府。
龚拓看着茫茫江面,身上一套普通的便袍:“这船不能再往前,在下一个渡头停下。”
“停下?”凌无然皱眉,转过身来,“我要去观州。”
“王妃如今在大渝境内,做事最好谨慎些。”龚拓提醒一声,往人脸上看了眼,果然是姐妹,有些相像,“你的身份,让别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凌无然不语,她的身份的确特殊。被人知道私自来大渝,是牵扯到两朝的大事儿。
“人呢?”她问,这才是回来的目的,找到大哥和小妹。
时隔十多年,终于再次回到了沧江上,心里是有熟悉的,可更多的还是恨。是这里,父亲卷进江水,他们的家就此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