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无双是吧?”余冬菱拂拂发鬓,口气淡淡,“五丈街口的茶楼,我在那边等你,有好事与你说。”
说完,对着无双笑了笑,鲜红的嘴唇勾着,随即转身,两步迈出了茶肆。
无双眼看人走出去,回身来继续做自己的事。约去五丈街口茶楼,不过就是在说看不上她的茶肆。
无所谓的事,她的茶是卖给想买的人,不是指着余冬菱来喜欢的。
做完事情,无双也就去赴约,算着时辰,正好可以过去学堂那边找凌子良。
还不到腊月就来了一场雪,观州比不得京城寒冷,却也冻手冻脚的。
也不知怎么,天上又开始往下飘雪。
五丈街口的茶楼,如今更显冷清,一张绣着“茶”字的半旧幡旗垂在檐下,偶尔随着寒风晃动几下。
无双坐在茶肆二层临窗位置,开着半扇窗,能看见冷清的街道。伙计说余冬菱一会儿就到。
没一会儿,楼梯传来几声沉闷脚步,大红色的身影随即出现,在楼梯口站了一瞬,待看见窗边的女子,脸上遂起了笑,几步走过来。
“雪大就是不好走,亏得有马车代步才行。”余冬菱说着,兀自在无双坐下。
无双不说话,取了一只瓷盏,倒满水,一阵水汽袅袅飘起。
无意听余冬菱虚伪的絮叨,无双往外面一瞥,不知何时,街上停了一辆马车。
那赶车的车夫实在熟悉,一位妇人从对面明月楼出来,披了件茶色斗篷,面无表情。旁上的男子将伞面遮到妇人头顶,两人并行走到车前,面对面说着什么,而后,男子托着妇人手臂,将人送上车去。
随之男子收伞,露出一张清隽的脸……
几片雪絮被风卷着从窗外带进来,窗扇禁不住晃了下。
无双盯着雪中站立的男子,有一瞬的愣怔,随后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腿。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对方往窗口看过来,瘦削的下颌微抬,脸上难掩憔悴。不期然的,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
“哟,雪天都挡不住陆少主做买卖的脚步。”余冬菱笑了声,顺便在无双脸上刮了眼,“那位是陆家老太太罢?”
是陆兴贤没错,无双自然认得出。她看见他皱了眉,嘴角动了两下似是要说什么,下一瞬车里传出妇人的声音,陆兴贤转过身,进了马车。
无双身子一转,亦是收回了视线,再没往外看一眼,面上丝毫没有波动。
对面余冬菱笑容一淡,她本以为无双会生气哭泣,跑去街上拉着陆兴贤要说法,可唯独没想到人还是安静的坐着,连手中的那盏茶都稳稳当当。
“看来,你也不怎么在意他。”余冬菱内里咬着银牙,到底心有不甘,“他还没找过你吧?”
无双抿了口茶,脸色恬淡:“在不在意的,也不该余娘子来管。”
余冬菱一噎,没想到看着软弱可欺的无双,竟然敢如此顶撞?就连陆家都不敢对她说重话,好生陪着脸。
“怎么,你觉得我抢了他,坏他名誉?”余冬菱嘴角一翘,送出一声冷哼,“不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怎样?可是他把我堵在榻上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反抗的了?”
无双皱眉,手里的清茶也没了味道。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但是余冬菱这话说的实在露骨,听在耳中极不舒服。
余冬菱见无双不说话,身子往前一探,颇有挑衅的意思:“男人呐,有几个好东西?”
“哒”,无双把茶盏往桌上一搁,手指擦着桌沿收回:“既如此,余娘子找我作甚?让我来评断你,还是评断他?他若心悦你,自然欢喜,无双这边也会说一声恭贺。”
话声轻柔,听不出一点生气,余冬菱心中生出挫败。
无双也看得出,若是余冬菱真的能拿住陆兴贤,也不会跑来自己这边说尖酸话。至于自己和陆兴贤,若无缘,何去强求?
“呵,不过一介商贾,我余家可是贵籍。”余冬菱重新拾起自己的骄傲,扫着无双的脸蛋儿,“曹姑娘整日卖茶营生,我家那堂弟可还惦记着你,不若给他做个姨娘……”
“余娘子,”无双不欲再听下去,从座上起身,“知道陆兴贤为何不搭理你?”
不止陆兴贤,包括余冬菱的两个和离夫君,没有一个是能和她相处下去的。也就是外面那些不着调儿的,会哄着她玩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