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无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下意识去拽他的袖子。
龚拓看着抓上袖子的手,好看得像水葱一样,柔弱无骨,让他错觉她有种对他的依赖。
“听我的,别动,”他手落在她的眼角,蜷着轻刮一下,“你二姐在等你。”
无双瞪大眼睛,眼看着他拾起一旁的树枝干草,遮掩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龚拓转身离开,朝着相反的方向,官袍已经凌乱,连官帽也斜了,可是脊背依旧那样修直,像是一株玉竹。
“你,”无双喉咙像是被卡住,艰涩的说着,“要回来啊。”
龚拓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无双,谁都别信。我走后,你自己去渡头,有一艘蓝色幡旗的船,凌无然在上面。”
他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告知她下面她要走的路。
无双眼看他跑远,荒僻的沟里再见不到他的身影。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她便知道是龚拓将往这边来的人给引开了。
她缩在杂草树枝下,直到这里完全没了声音。
脚踝处阵阵的疼,以前在逃难路上也曾崴过脚,那时候云娘帮着郑了骨,就好了许多。
无双脱掉鞋子,攥上自己的脚,先是顺着轻轻转,咬着牙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
休息好,她并没有离开,还是在沟底等着。其实她想去到渡头的话并不难,现在脚踝没那么疼,她能坚持住,而且她其实对于逃脱,有一套自己的办法,会躲开魏庐的人。
可是,她想等他回来,知道他没事;又怕自己走开,他回来找不到自己。
她不知道,龚拓的人会不会从城里出来接应他,还是根本今日的目标就是他?
眼看着晌午已过,天色变得阴霾。
无双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人没有回来。甚至,她听见道上隐约的说话声,像是赶路人之间的闲谈。好像一切已经过去,她出去便是安全的。
可是不正常,因为没有马蹄声,证明城里没有人出来寻找龚拓。
脚踝已经能够使力,她试探着从杂草堆里出来,还未站起,便听见轻微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把脚收了回去,顺着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怎么不走?”
下一瞬眼前障碍被一把拉开,无双还未反应上来,便被带进一个怀抱,耳边是一声无奈的嗤笑。
她鼻尖发酸,顺着回应般,双手搭上他的腰间,嗅到的是浓重的血腥气:“你,你回来了?”
两个多时辰,她等到他回来了。
龚拓叹息一声,脸颊贴在无双的发顶:“怎么办?我就是放心不下。”
他知道自己该相信她,她很聪慧,能从他眼皮下逃走,在那些杂鱼手里更没有什么问题,她不软弱,也不会抹着泪怨天尤人,她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他真的不想她吃苦,她能做到是一回事,他却想帮她挡住一切。
无双手摸到濡湿的一处,带着粘稠,心蓦的提起:“你受伤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官帽已经没了,头发凌乱的落下一些,遮着那张好看的脸,血点子在他眉间、面颊散布,加上一身暗褐色,整个人带出一种邪气,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无双现在大概知道,他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的。
龚拓沾着血污的手擦了下脸颊:“不是我的。”
他伸手,帮她把头发上的杂草捡下。无双知道,即便是他身上有伤,他也不会说出来。
“走,那些人还会来。”龚拓警惕的看着四下,眼神冰冷。
无双点头,现在什么也不多问,趁早脱离险境才是正经。
没走大道,他们沿着小路前行,心里算着里沧江渡头的距离,步行总是会比骑马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