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含着笑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你这哥哥……”
许嘉的话没说完,留了半句在肚子里,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你这哥哥怎么还吃醋呢”,但他怕扶尔脸皮薄,到时候真把人惹急了,不还得他哄?
可他这半句话就已经成功地惹急扶尔了。
扶尔一把推开他,大声道,“许嘉!”
被他这么一吼,反倒是许嘉愣在了原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扶尔脾气。
扶尔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整个人像一块温润的玉,更像是一个永远都没有脾气的烂好人,可此时他的语气分明是又羞又急,变成了一只恼羞成怒的小兔子。
扶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了火,他下意识地找补道,“谁……谁让你刚才那样了?”
许嘉回神,看他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我哪样儿了?”
“就……”扶尔眼神乱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语无伦次道,“就……顶我。”
笑容僵住,许嘉看向他的眼神莫名变得滚烫起来,连声音似乎都比刚才沙哑了几分,他偏头一笑,似乎是对他的这个解释感到意外,随即又回过头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顶你?”
扶尔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还蛮贴切,理直气壮地回道,“对!”
许嘉抬头,闭上眼睛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后,又无奈的笑了一声。
扶尔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怎么许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他皱了皱眉,对许嘉的反应不是很满意,开口道,“那你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
许嘉睁开眼睛,对着他挑了挑眉毛,却未开口。
扶尔觉得许嘉看向他的目光中掺杂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这些他不懂的东西让许嘉的目光变得□□而又炙热,他不安地向后挪了一小步,视线内却见许嘉蓦地向他迈进了一大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扶尔下意识说道,“你干嘛?”
“不是要道歉吗?”许嘉似是又想到了刚才扶尔语无伦次的话,没忍住又笑了好几下,直到对上扶尔不满的目光后,他才微微正形,一本正经道,“我错了哥哥,我不该顶你。”
可是嘴角上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两个小梨涡。
扶尔抿了抿嘴,正想开口说话时,目光不知怎地就落到了许嘉胸口别着的那朵玫花上,刚忘却的事情一瞬间又变得清晰可见,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理由生气,但就是莫名感觉胸口闷闷的,话一转就变成了,“走吧,应该快到幽了。”
说罢,他便像先前一般不等许嘉,自顾自地转头离开。
只不过这次的背影中,莫名的多了些逃跑的意味。
到了幽后,扶尔因为还在和他赌气,说了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前去补阵,徒留下许嘉和黄自狄站在一旁。
黄自狄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和国相大人吵架了?”
“没有。”许嘉一勾唇角,话无遮拦道,“情而已。”
黄自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冷了下来,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只有侍卫来回走路的声响。
直到黄自狄看着扶尔的背影,倏地感慨道,“记得上次见到望朔派的人,也是五年前的事儿了,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石溪长老一面。”
许嘉心里一动,状似无意开口道,“怎么?这望朔派在天上不成?想见的话,去见不就是了?”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望朔派是名派之,位于青石山上,那青石山又岂是你我等凡人能够看见的,传说也只有他们本派弟子,才能看见青石山的影子。”
许嘉,“那五年前那个石溪长老又是怎么到乾城来的?”
黄自狄,“是当今圣上用莫须令才请来了石溪长老帮忙封印这楼。想如今,能够请他们亮相的,大抵也就只有莫须令了。”
许嘉,“那就让皇上再请一次不就完了?”
黄自狄苦笑道,“这莫须令岂是说用就用的?一代帝王也不过就只能召唤一份莫须令罢了。”
许嘉正打算再开口问些关于望朔派的事情时,就见黄自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闭嘴不语,没过一会儿,便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许嘉垂眸,神色喜怒难辨。
所以那么珍贵的莫须令,那楚明皇就只用来给这幽画了个禁阵?
看来,他真的是很怕这里面的东西出来啊。
可是……
许嘉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内的那个铁炉子上。
片刻后,他蓦地一笑,抬脚向着扶尔的方向迎去。
……可是,已经出来了啊。
为什么自己那天会突然被这股妖力强夺心神?
为什么失了控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杀掉楚明皇?
为什么楚明皇这么害怕幽里面的东西出来?
其实这些问题,许嘉早在那股妖力强行涌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便明白了。
因为他的脑海里,平白多了段不属于他的战乱记忆。
在那段记忆中,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毒辣地烘烤着大地,到处都是被晒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烤焦的血腥气,可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刚被烤干的大地上便又多了层温热的、鲜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