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忠连再也听不下去,直接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一拳打下去心中的忿气好像散了不少,就这么一拳一拳,好似停不下来似的,还是梁霜出声提醒道,“大人,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挥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住,孟忠连冒着火又瞪了盛易一眼,然后嫌弃地将他掷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看在盛易是盛鸣觉胞弟的份儿上,今天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活路?
身后突然响起了徐子鹤的声音,姑娘低着头,脸上不辨喜怒,声音沉稳得让人心疼,“大人,子鹤想先洗个澡休息下,可否请大人出去稍等片刻?”
她好似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陪伴,只要给她点时间,她便能神奇地自我疗愈。
青秀宫里出了人命,直接捅到了许嘉那里。
那些秀女都是大臣送来的宝贝疙瘩,谁出了事儿都不好交代。许嘉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听着黄珠上报着情况。
“禀皇上,今早训诫的时候,奴婢本想着去盛婉婉房里看看她的病怎么样了,却现人已经……没了。”
“奴婢到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手脚也凉了。”
“不过盛婉婉本来就身子骨不好,也可能是一时没承住病气,这才出了事。”
许嘉对着她摆了摆手,吩咐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消息封锁,若是传了出去,朕定不饶你。”
黄珠惶恐道,“诺。”
许嘉闭上眼,细细想着盛婉婉三个字。
盛婉婉,礼部尚书盛鸣觉的妹妹。大概就是他那天去青秀宫的时候,装病的那个姑娘。不过现在看来倒也像是真的病了?只是……谁又会去害一个小姑娘呢?难不成真的是因病去世?
黄珠下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周顺打探完消息回来。两人对上目光的时候,黄珠嬷嬷不知道为何心虚地低下了头,随后便加快了步子离去。
周顺顿住脚步,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黄珠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他向许嘉行过礼后,便回禀道,“禀皇上,奴婢已经前去青秀宫查看了盛婉婉的尸体,确实是气息全无,手脚冰凉,一副断气的模样。”
许嘉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睁开了眼问道,“什么意思?”
周顺抬头看了他一眼,弯下身道,“奴婢猜测,盛婉婉是故意设计了假死。”
许嘉眯了眯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顺,“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吃了可以令人气息全无,宛若死人,一天之后便可恢复原状。奴婢恰好之前接触过这种药,知道这种药虽然能造出人假死的模样,却也会造成人的额头,手腕以及丹田三个部位出黑气。”
“那盛婉婉身上没有外伤,经仵作鉴定也没有中毒,现在给出的结论是因病而亡。”
“但奴婢细细问过太医,那盛婉婉的身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受寒罢了。”
许嘉的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椅把,“如果是假死,那她是自己设了这个局呢?还是……被人害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情?”
周顺抿了抿嘴,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刚才碰见黄珠的那一幕,“奴婢怀疑……此事和黄珠嬷嬷脱不了干系。”
若这事儿真的是盛婉婉的自导自演,那确实是需要一个人帮她打点好这一切,还得帮她想好说辞瞒天过海,而她又在青秀宫里不受待见,没什么好朋友,这样想来,倒真的是黄珠的嫌疑最大。
不过这小姑娘又是装病,又是假死的,图什么呢?
好像……很怕见到他一样。
许嘉起身,对周顺吩咐道,“摆驾青秀宫。”
既然怕见,那就一定要好好地见见了。
门被打开,徐子鹤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絮绒外夹小袄,里面穿了件淡紫色的紫罗兰花裙,踩着白底翘头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像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那场噩梦。
可事实上,也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的功夫而已。
她对着孟忠连笑了笑,让开身子,“让孟大人久等了,孟大人请进。”
徐子鹤吩咐人上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还贴心地像往常般替他布菜斟酒,“大人怎么不动筷?难道是今天花满楼的厨子不合大人口味了?”她笑了下,起身,“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子鹤这就亲自为大人上几个菜。”
孟忠连握住了她的手腕,对视了几秒后,安慰地笑了下,“坐下吧,这就够了。”
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徐子鹤笑着开了口,“大人可是在想怎么安慰我?”触碰到孟忠连的眼神后,她自嘲地笑了下,“这有什么好安慰的?我本来就是风尘女子。”
孟忠连脱口而出道,“不是的!你……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徐子鹤微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放下筷子,看着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诚心地咧嘴笑了笑,不是平日里的端庄大方,倒是平添了些孩子气,“大人原来这么看得起我啊。”
孟忠连抿了下嘴,垂眸道,“你本来就值得。”
徐子鹤听闻后,嗤笑了声,“那请问大人是看上我哪一点了?子鹤到底何德何能,是受大人如此喜欢?”
“像……”孟忠连的喉咙滚动,莫名哽咽了下,看着徐子鹤,却像是陷入了某段经年往事当中,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