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盯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连带着那点小别扭和不好意思烟消云散,他向前逼近,像是没听见扶尔刚才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站在旁边的蕙妃和盛婉婉皆是一头雾水,不知许嘉的这火气是从何而来,只是杵在原地不敢再动。不远处的周顺瞅见氛围不对,连忙上前来打圆场道,“皇上,旁室已经收拾干净了,这二位娘娘还在这儿候着呢,还有几位大臣都已经在室外候着呢,就等皇上您了,要不咱这就移步室内?”
许嘉的理智被周顺拽回,喉咙滚动,收回目光,对周顺道,“带路。”
扶尔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旁室,而是想着再去待会儿办宴的地方瞅瞅,刚准备转身时,身后就传来了薛荣宝的声音,“国相大人!”
薛荣宝身后跟着房嬷嬷,房嬷嬷正想将睡着的小承安叫醒,就被扶尔拦下了,“将珂乂王给我吧,现在离庙赏还有一定的时间,我先带他下去休息会儿。”
房嬷嬷行礼道,“诺。”
扶尔抱着睡着的小承安,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小承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他才松了口气,小承安就突然皱起眉头开始伸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喊着“阿娘阿娘”,腿也开始不安分地将被子蹬落。
扶尔慌了神,连忙抓住他在空中乱挥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轻声安抚道,“安安乖,安安乖……”
可是他的拍打并没有让小承安平静下来,依旧是一副陷入了梦魇的模样,小身板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汗,被扶尔握着的那只手无助地想要抓住什么。
扶尔膝盖着地,直起上身在小承安耳边哄道,“阿娘在,阿娘在,安安不要怕,不要怕……”
似是听到“阿娘”两个字,小承安躁动不安的情绪才被堪堪安抚下来,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逐渐归为平稳。扶尔顿时失去了力气,直挺挺的腰板松懈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小承安额头上的汗,会心的笑了。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许嘉的轻笑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几乎是扫着他的脖子过去的,一只手拢了拢扶尔的头,蹲下身在他耳边道,“哥哥还真的想做小承安的阿娘啊。”
扶尔顿时回神,回过头用背抵着床边,拉开与他的距离,小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前段时间哥哥央求我将小承安过继到你的名下。”许嘉凑上前,“现在又在这里一口一个阿娘,难不成我说错了吗?”
扶尔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许嘉!”
许嘉用手指刮了一下扶尔的脸,视线随着手指而停留,“还是说,哥哥不是想当小承安的阿娘,而只是想嫁给我而已?”
扶尔的手随着这句话而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到许嘉脸上了,却又掌风一转,落到了许嘉的胸前。他似是恼极了将许嘉推倒在地,而后起身,在看似无限的沉默里,怒气渐渐地被平淡认真所取代,“许嘉,你不要说这种话。”
许嘉反手撑在地上,“哪种?半个月不见,哥哥倒是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刚才叫我什么?呵,皇上?”他直起身,坐在地上仰视着扶尔,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只想逞能的一吐为快,“那皇上现在问你,要不要嫁给他?还是哥哥喜欢金屋藏娇那一套,我都可以……”
扶尔只是隐忍地看了他一眼,一秒都无法多待地开门离开了。
许嘉坐在地上,先是轻笑,后又用手捂着脸笑,最后又一拳打在了地板上。却还是觉得满身的怒火无处宣泄,呆呆坐了几秒后,扬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许嘉,你刚才在说什么混账话?
明明是想要好好地说一说的,却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半个月的思念就好像是他一个人的荒诞戏码,他夜夜念着他,日日想着他,每天想着法儿的让薛荣宝传话逗他开心,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思念之情宣之于口,第一次试着去爱一个人相信一个人,笨拙又小心翼翼,却还是搞砸了。
眼前又浮现出扶尔疏离地站在一侧喊他“皇上”的样子,刚才扶尔张起身愤怒的样子也依旧历历在目,许嘉的背慢慢地弓成了一个小虾米,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水银,他有些无奈的想道,许嘉啊许嘉,你到现在究竟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扶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那些轻浮的话狠狠地踩到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就好像是被人现了自己偷偷藏匿起来的小小心思,所以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般恼羞成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强行压制住心中所有的杂念,手臂却还是忍不住在抖。
方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至到他的跟前,转着佛珠“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道,“弃,为道所不容,又为道之口也。”
扶尔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方丈和他并肩而立,看向他刚刚看的方向,“那日赠与国相大人的小禅珠,若是太过苦恼,那还给贫僧即是。”
扶尔垂下头,默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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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吉时已到,庙赏启时。
士官在前颂阳德,念祖训,拜仙人,请佛。而后便是以许嘉为朝拜,佑我颐朝子民安居乐业,天运坦荡。顷刻间,便乌泱泱地跪倒了一群人,跟在许嘉身后颂福,而后许嘉起身,坐于高位,万民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