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尔的瞳孔猛缩,挥袖道,“你胡说!”
“我胡说?呵,那你倒是看看,你还能找到他不曾?”
扶尔咬着牙,连握着的拳都在颤抖,却找不到一句话可以反驳他。
那个“扶尔”得寸进尺地向他飘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嚣张的用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朝他鼻子上轻轻地吹了口气,轻浮又不着调,而后挑着嘴角问道,“让我想想,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扶尔怒极地盯着他,却现自己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那个“扶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迅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两片同样冰冷的唇相触的时候,连带着汹涌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朝扶尔涌来。
他想起了许嘉。
想起了和许嘉的每一个吻。
主动的,被动的,凶猛的,热烈的,隐忍的,张狂的,交缠在一起的隐晦爱意。
瞳孔猛缩,自己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扶尔,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亲你的人是许嘉的话,该有多好?”
翌日下午的时候,张译在御乾宫始终等不到扶尔的身影,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扶尔对许嘉中毒的事儿一直很上心,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养着冰度花,怎么到现在了,反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嘶,莫不是……想至此,张译的心中大骇,连忙不顾周顺的呼喊声,快步朝埼玉殿赶去,果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魔气,他抿紧嘴唇,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峻神色。
果然又陷进梦魇了,看来这心魔……甚是难缠棘手啊。
张译连忙用灵力帮他安抚,试图叫醒扶尔,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眼瞅着许嘉那边儿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他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只能用灵力强行将扶尔体内的魔气压制住,扶尔也因此彻底陷入了昏迷,不过陷入昏迷也总比困在梦魇中要好得多。
张译这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要马不停蹄地朝御乾宫赶去,想着先帮许嘉解了毒,再回来慢慢地帮扶尔纾解体内煞气。
起初许嘉的身体对张译的灵力是很排斥的,他的灵力离许嘉还有半寸的时候,就被许嘉体内的妖力强行震开了。张译心中暗暗吃惊,看许嘉这样儿不过也刚化形没多久,更何况还只是只半妖,可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妖力,实在是令人惊讶费解。
周顺在旁边着急地问道,“怎……怎么了这是?”
张译抿了抿嘴,再次提气,试图将冰度花探入许嘉体内,这次倒是比上次顺利了很多,许嘉身上的妖力似是先伸出了几只触角,绕着冰度花闻了半晌,不知道闻到了什么,竟主动用触角将冰度花缠了个严严实实,裹入进了体内。
张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收回灵力的时候脑海里无端地响起了扶尔曾说过的一句话。
“冰度花一定会开花,而许嘉一定也会平安无事。”
周顺在旁边闲不住的问道,“然……然后呢,现在该做什么了?”
他其实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大多时候的周顺都是个人精儿,没有他看不懂的眼色,只有他不想看的情况。可是这次许嘉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被直接从后向前贯穿了整颗心脏,躺在那儿随时就好像要断了呼吸似的,就连周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等。”
张译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冰度花在许嘉体内打转儿,散着幽幽蓝光。因为这冰度花是扶尔用心头血养过的,所以肯定也带着点儿扶尔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许嘉体内的脉络竟神奇地自我纾解开来,多日静如死水般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许嘉痛苦地皱着眉,嘴里不停嗡动着“扶尔”的名字。
闻此,张译不由得“呵”了一声,挑眉腹诽道,哟,原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虽然许嘉的情况眼看着有所缓解,可是到天黑那冰度花都没有丝毫要开花的迹象,只是不停地出粒子般的蓝光,与许嘉体内的妖力相互试探,最终再被吞噬。
周顺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二……二叔公,如果冰度花开不了花,会怎么样啊?”
张译用手摸着胡子,半晌后才开口说道,“开不了花,那小子的心脏就没得补,只有死路一条。”
许嘉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又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外面的一切都和他隔绝开来,他似乎听见有人在断断续续的说话,但努力听了半天,也依旧听不真切。
他随着那个罩子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试图找到一个薄弱口可以突破出去,却走到哪儿都好像回到了原地,许嘉烦躁地用手狠狠地砸向那个透明罩子,顿时闪现出几道蜘蛛网似的金色裂痕,裂痕处还想外飘着金色光粒子,不过没过多久,罩子就又恢复如初。
许嘉颓败地背靠着罩子滑坐在地上,倏地太阳穴传来一下刺痛,像是有人用锥子贯穿了他的脑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痛苦的回忆。
他看见自己又变成了一个襁褓婴儿,又再一次地被孟歌行毫不犹豫地掷落在地上……
他看见自己被埋在土里,绝望又无助地等着上天对他的审判……
他看见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小小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逆天的妖力而生生破碎……
他看见自己被孟忠连一剑射穿了心脏,血流了整整一地都没有人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