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拼死抵着他的剑,脚却还是不由得向后滑动。
扶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飞奔过去,却被张译死死拦住了,“小扶尔,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扶尔红着眼眶对他质问道,“所以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张译被他问得一愣,而后眯起眼睛低声咒骂了句,“小畜生!老夫上辈子还真是欠你的了。”
随即张译和扶尔分别左右而行,孟忠连被逼得后退一步,仰头冲天尖叫出声。
大长老的袖手旁观在许嘉意料范围之外,他在那一刻突然产生了疑问,自己真的能赌赢吗?
他们三个人也只是勉强和孟忠连打个平手,还处于劣势。特别是扶尔,他的身体本就还没恢复,而且没有灵力,和孟忠连面对面碰上时只能硬着头皮抗,“哇”吐出一大口血,眼见着孟忠连的剑就要划过扶尔的脖颈,被许嘉一下挑开了,许嘉怒吼出声,情急之下居然直接将孟忠连打飞出去,他用手扶住扶尔,急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扶尔只能对着他无力地笑了一下,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喉间翻滚的鲜血一张口便会喷出,他只能死命压着喉间的腥甜。
孟忠连像是感觉不到疼也不会受伤一般,被打倒在地后连口气都不喘直接就又朝着许嘉和扶尔飞奔而来,被张译提剑拦在了半路,但他现在也不是孟忠连的对手,只能咬着牙对旁边的大长老怒吼道,“老东西!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大长老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顿了两秒后开口道,“张译,你我都是已绝凡尘之人,你又为何要插手此事呢?”
“断红尘之人再入红尘,必惹灾祸,命忧加身。”
张译咬着牙红了眼眶,“去你妈的断红尘之人!”
他“噗呲”一下使出了全身气力,和孟忠连同时向后飞退了好几步,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大长老看了他一眼,垂眸轻摇头叹了几口气,不一言。
许嘉将扶尔抱到一旁倚着柱子坐下,扶尔又咳嗽出了好几口鲜血,许嘉红着眼睛,望向扶尔的目光像是一道碎了的光,他用手擦过扶尔的嘴角和下巴,“哥哥。”
扶尔的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张了张嘴却根本出不了声。
许嘉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现在你可没力气推开我了。”
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就蒙了一层水雾。
一个又轻又带着血腥味儿的吻,就像他第一次偷亲他时的那样。
许嘉伸开手掌,手掌中心出淡蓝色的光,这是他的半颗内丹。此时扶尔的胸膛处也回应似的出同样的光,扶尔瞳孔微缩,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的鼻尖一酸,想开口说话却还是出不了声,只能加大了握着许嘉袖子的力气。
许嘉的掌心贴在了扶尔的额头上,慢慢的以扶尔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保护罩。保护罩出莹莹的淡蓝光晕,外层还隐隐约约漂浮着蓝色小光粒。
许嘉收回手,和扶尔对视最后一眼后,便毫不犹豫地退出了保护罩的范围,提剑向孟忠连走去,他嘴角一勾,脸上充满了血,“你去死吧。”
明明处于劣势的是他,可他却还是有让人牙痒的傲气和狂妄。
孟忠连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他依旧被许嘉的话所刺激到,提着剑和许嘉变成了两道相互纠缠的身影。
且不论别的,须怜剑就是最大的杀器。
只要许嘉的皮肤一碰到它,就会像是被灼伤般出呲啦的响声,而后便是一片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是无数的小虫子在同时噬咬。许嘉的臂膀、胸膛、大腿乃至左脸颊都被擦伤了一道,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瞬时就被孟忠连铺天盖地的力气所淹没,孟忠连抓着他的脖子直冲向上,直接将殿顶打出了一个大窟窿,直白的日光从正上方照进大典,照得地上一片惨白。
隔了大概有四五秒的功夫,只听得“嘭”的一声,孟忠连压着许嘉的脖子从上而落,直接压着许嘉砸在了地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扶尔挣扎着想要朝那个方向爬去,用力到指甲缝里都是血,但却因为保护罩的缘故再也难移一步。
许嘉从下向上看着孟忠连,视线又越过孟忠连停留到高远的天空上,他曾经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那也应该是在一个洒满了清幽月光的晚上。
却没想到世事难料,天意弄人,那居然是一个日头中天的惨白午日。
既然事到如今,看来是……不赌不行了。
谁都没想到许嘉居然会自己朝须怜剑撞去。
这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在须怜剑从他的心脏横穿而过的时候,他的那把剑也精确地刺过了孟忠连的咽喉。
两代的恩怨是非,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第63章
【大结局预警】
从某种意义上说,许嘉确实是赌赢了。和他最开始预想的一样,大长老带他回了青石山,用磨渊救了他的命。
在孟忠连出现在大殿上之前,许嘉认为自己赌赢的概率大概有百分之七十,后来看到大长老在一侧袖手旁观时,他又觉得自己赢的概率不过只有百分之二十。
他在赌,赌能把扶尔教的这么好的师傅,到底是不是真的拥有心怀苍生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