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胜惊醒一般扑向前方,“莫伤我儿!”因为两手被牢牢缚在身后,他倒地吃了一嘴的土。
他匍匐在地,满眼血丝地看向沈正青的方向,心里暗暗誓,若是沈正青敢食言,伤他妻儿分毫,他便是化作厉鬼也不能叫他安宁。
“午时已到,行刑——”令签落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银晃晃的光闪过,崔胜合上了眼。
“崔胜——”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他的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那双眼睛至死还不肯合上,人群另一端,何玉兰筋疲力竭,晕厥过去。
这场面太过血腥,舒乐合上了眼,平复自己的心绪。
上一世,他将她囚在深院中索求无度,每逢心情不好,或是同何玉兰吵了架,便动手打她泄愤。
她身上常是大片的青紫,伤得最重时,肋骨断了两根,命都差点没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些,是他早该付出的代价。
她拍拍胸脯,安抚自己。
脸颊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抬眼一个不妨,正对上苏琰那双弧度好看的桃花眼,她陡然一僵,脊背上刷地出了一层薄汗。
她大脑飞运转,我没做错什么吧,没得罪他吧?没有吧没有吧?
苏琰很快别开了目光。
舒乐这才觉得后颈的皮肤松弛了些许,又不禁想,既然他肯出手救她,那他肯定没有杀心。
或许……舒乐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可能是想要自己报答他。
嗯,他是在提醒自己,不错。
舒乐不禁犯了难,苏琰是天之骄子,他什么也不缺,她有什么好报答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悟了,她对他最好的报答,就是再也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就这么办。
舒乐一刻也不停地离开了刑场。
真是莫名其妙,苏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横竖觉得不顺眼。
一想起那日和她的肌肤接触,他就十分抗拒。
他自小不与人亲狎,遑论揽怀握手这样的举动。
近几日他一回到东宫,就在浴池里先泡上一个时辰,好像这样才能把自己洗干净似的。
指尖温软的触感却久久萦绕,像一丝细细的藤,柔软地匍匐缠上了心尖,怎么甩也甩不掉。
荒唐。
还没有什么人能分去他分毫的心神。
苏琰拂袖离席,似有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