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乐仰头望去,天穹之下,朱漆的城墙高大巍峨,殿宇庄严肃穆,这里是权力的中心。
上一世,她费尽心思,伏低做小地取悦权贵,一心只想攀附攀,如今不同了,她要成为权贵本身。
舒乐跟着福公公来到慈宁宫,太后跟前。
殿内白檀袅袅,初冬时节,却温暖如春,舒乐知道太后喜金器,这殿内的陈设摆饰都是以金制为多,一眼望去,一派富丽堂皇的光景,真是有几分晃眼。
太后正靠在美人靠上,手里抚着一杯茶,她如今不过五十来岁,白也不见一根,一见到舒乐,眼尾就弯出了笑纹,忙冲她招手,“你就是那个做出了豆腐羹的姑娘?来到哀家身边来。”
拂绿忍俊不禁,太后这喜形于色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见到喜欢玩具的小孩子。说到底,还是先帝将她保护得好,一丝儿委屈都没受过,纵使这么些年了,依旧是小孩儿心性。
舒乐从从容容上前,端方地行了礼,这才抬起头,面上也含了笑。
以前在相府时,舒乐的言行举止都是有女夫子专门教导的,所以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闺秀的仪态。
太后端详着舒乐,这副容貌生得明艳,不施脂粉便是水出芙蓉。她觉得这小娘子有几分面善,却没认出来,毕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自己的儿孙尚且疼不过来,其他官贵的子女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舒乐这行礼,真是叫人一亮,按说她市井出身,整个人举止间却自然带几分矜贵。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赋卓绝,手艺又精湛,眼眸里也含着一股子少年人的傲气。
那意气风的模样倒有几分她自己早年的影子。
太后眼里含了赞许,赐她入座,原本还打算交谈几句,将她考量一番,看看是否合适留在宫里,现在见了这一面,当即觉得很是合眼缘,有心留她,便和蔼笑道:“哀家尝了你做的那碗羹,口感层次丰富,味道也是绝佳,解了哀家的燃眉之急。”
“哀家看,舒小娘子不如来御膳房做事。舒小娘子可有什么难处?”
舒乐忍不住挑眉,她原本是做好了应对太后考察的准备,谁成想,太后好像比她还着急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她对太后的事迹也是有所耳闻,太后可是能让先帝带着吃遍天下的顶级吃货。燃眉之急一出来,资深吃货的心态无疑了。这一点上,太后与自己也算同道中人。
她反应很快,当即行礼答应,“多谢太后抬爱,臣女愿意。”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二,请看金山!”
美好生活的语气十分激昂,舒乐猛然眯眼,猝不及防被金光闪得脑仁眼睛都疼,忍不住拿袖子抹了把泪。
舒乐答应得干脆,太后许久未曾见到反应跟她这样合拍的小友,忍不住将舒乐引为知己,见舒乐竟然真情流露地流下泪来,心中更是感动,顿觉相见恨晚。
太后扶着舒乐,笑眼也有些湿润,道:“舒小娘子不必如此,往后来日方长。”
舒乐不知道太后脑补了些什么,眼睛疼得厉害,她尝试着睁开眼,这殿内的金光更是闪得她刺痛不已,她只好捂着眼睛,闷闷应声,“多谢太后隆恩。”
太后听着她瓮声瓮气的声音,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更慈爱了,“去吧,回去将家里的事安顿好,明日福子便接你进宫。”
舒乐眯着泪眼,朝太后躬身作揖,这才捂着眼睛退下,回过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她道了歉意,跟着福子往外走。
太后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欣慰一笑,连离开都是哭得不成样子,真是性情中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舒小友这般重情义,她也不得亏待了人家。随即叫拂绿拟定了价值不菲的赏单,让宫人送到家去。
舒乐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刚出了景仁宫,整个人都还有几分恍惚。本来以为达成了这个目标之后她应该大喜过望,可到现在,面对这满眼的金光,她都还没有实感。
就是眼睛刺得生疼。
唉,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苦恼吧。
舒乐又揉了揉眼睛,不一会儿,就被人拦住了。
刚才本来是太后宫中的红霞送她出来,红霞半路说肚子疼,去茅房了,留她在这等着。所以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只听那人语气极其嚣张,“大胆!见到三皇子为何不行礼?”
舒乐一听到三皇子,就知道自己是碰到不好相与的主儿了。
三皇子苏璋的生母沈贵妃,是沈相的嫡长女,也就是她以前的大姐,按辈分,苏璋要管她叫声姨母。不过虽然是姨母,舒乐也只比苏璋大了三岁。年纪相仿,性子又都是跋扈骄纵、不肯退让,因此苏璋和她结下不小的梁子。
记得有一回,苏璋就是成心欺负她,将沈贵妃赠她的玉佩抢走,又借着皇子的身份压她,她一怒之下撸袖子和苏璋打了起来,这一打,她才现苏璋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叫得比谁都响,实际上动起手来却是个没种的,她手指头都还没碰到人呢,苏璋就抱着玉佩哇哇大哭起来。
舒乐见他哭了,也就没动手,把玉佩从他手里薅走就扬长而去,但自此也和苏璋结下了梁子。
重见故人,如今身份转变,苏璋照旧是他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舒乐却成了一介草民。不过活了三世了,她脾性也改了不少,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毕竟这个三皇子,其实也活不长,她只要苟住,比三皇子活得长,不就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