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做?
这是自己一直以来期望的吗?
纪荷盯着天花板,大汗淋漓地躺在谢归身旁,而始作俑者因为手臂酸痛,困意袭来,便没有一句话睡了。
衣服散落在床上,整间屋子都散着情爱的味道还有两人混杂的体香,让人脸红。
纪荷全身酸痛,但还是撑起来,朝谢归方向翻了个身。
终于可以不被打扰的看到对方的侧脸。
谢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的羽翼,打下一片阴翳。眼下却是青黑,好像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因为住院,她脸上没有涂任何东西,所以苍白的嘴唇暴露了主人此刻的脆弱。
两三缕银被汗液浸湿,粘在额头上,成为天然的额饰。
再往下,便是被纪荷扯得整整大了一码的病号服。不止锁骨,还有半个肩膀露了出来,白得耀眼,好像被珍藏的名贵瓷器——漂亮又易碎。
上面星星点点地遍布着吻痕,脖颈交界处还有一个显眼的牙印。
当时,纪荷情迷意乱,完全跟随着生理反应,忘记了克制自己的力度,竟然咬得如此之深,还如此显眼。
洁白的床单也沾染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谢归的肩膀伤口已然迸裂,但现在好像止住了。
阿归,我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
外套中的手机不停震动,带动散落的布料也轻轻颤着。
纪荷完全没有力气拿手机了,但是身旁的谢归眼皮乱动,好像要醒了。
“不接吗?”
情爱过后沙哑的声音如同钩子,勾起刚才的荒唐回忆,引得纪荷身下一颤。
“没有力气了。”
谢归眼睛依旧闭着,原本安放在外面的手收了回去,极其自然地搭在被单下纪荷光滑的肚子上。
“叫医生吧,你的肩膀……”
“你有别的话要说。”
纪荷眼神躲闪,看向天花板,感受腹部冰凉的触感,没再说话。
谢归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本以为就这样任由时间流逝,惶恐地珍惜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宁静,可谢归突然声,打破了氛围。
“困扰了二十年的选择并非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决定,等我睡着,你就可以回家了。”
纪荷依旧呆愣地睁着双眼,或许是灵魂中久违的安宁,或许是谢归就在旁边,又或许是短暂摆脱了纪尘,她抛下了自己的羞愧,无奈,伪善,将恶劣,纠结,矛盾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坦白。
“是,我从来没有放弃离开这个家,也从来没有坚定地同他们割席。我是个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人,没有勇气彻底离开纪氏,存在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我才是那个叶公吧,不停宣扬自己渴望自由,但当自由到来之际,却不敢直视。”
谢归搭在她腹部的手稍稍紧了一下,双眸轻阖,懒洋洋地说着,“同性相吸,与你不同的是,死亡逼迫我做出了选择。”
“阿归,纪尘病了,躺在病床上。他很虚弱,虚弱到让我怀疑和少时不敢反抗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在昏迷的时候,叫了母亲的名字,轻航。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就好像身处荒凉秋日的老房子中,周围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可笑的是,我竟然对他萌生了同情和怜悯,对虚弱者的怜悯。我在照顾他到时候得到了一种快感,得胜的快感。他喝水时需要叫我,安排集团事务时需要借助我的渠道,办理手续签字也需要我。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现在躺在病床上,做任何事都离不开我,都需要与我商量。”
谢归轻叹了一口气,费力地朝纪荷那边凑近一段距离。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爱你,我想见你,我担心你……
可这几句就算在两人共赴巫山云雨时,纪荷都咬碎牙齿,没有露出半分,更何况现在,最后只憋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也病了……”
谢归明显地顿了一下,嘴唇朝纪荷的下颌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