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黑三郎虽未明言,但透过那挥之不去的霸道气息,雷腾就下意识将他视作了竞争的对手。
不得不说雷腾本能之明锐,直觉之精准,仅是嗅见了沾染在青衣身上的妖气,他便能辨识出对方欲霸占和标示青衣的意图。
如今又与黑三郎面对面的四目相对,透过黑三郎那隐藏敌视的目光,他越发的确认了对方是自己接近青衣之前必要战胜的敌手。
但是不知为何,只是堪堪对上对方那双似笑非笑的幽深眼眸,他浑身的龙血便不由自主的开始沸腾起来。
雷腾不由得十分诧异。
要知道自盘古开天地,三皇造物以来,龙即为众鳞虫之长,四灵之首。世间皆传,其多为其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纵观世间生灵,微如蚍蜉,巨如鲲鹏,形态各异,种类难以尽述。更有甚者,虽出自同族同支,然父母不同,其形貌也必将迥然不同。是故同族之内,从不泛万别千差之流。
以龙族为例,又分虺、虬、蟠螭、青龙、蜃龙等,其中,若无角则曰蛟,有鳞曰蛟龙。
雷腾之母乃北方之青龙,父不详,其原身无角而有鳞,按说当属蛟龙。
蛟龙之于龙,虽同根却不同源,究根结底,乃一邪对一正,往往多出恶辈。即便如此,万条中也有一条蛟龙可得善缘,若遇雷电暴雨,其必将扶摇直上腾跃九霄,渡劫后方即可化龙。
如今雷腾身为龙种,如今尚未成年,亦得水即能兴云作雾,放之五湖四海,也少有能与之匹敌的灵兽。谁知厉害如雷腾,当面对气息霸道凌冽的黑三郎之时,仍会本能的生出些许战栗之感。
如此可见,黑三郎之原型,若非龙种,便是上古神兽。只是平日里黑三郎并不显山露水,也不曾显现原型,倒叫欲与之一较高下的雷腾无从辨识了。
此时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感觉死死的压在雷腾的心口上,如同遭遇了大敌一般,本能先于理智的觉醒让他不受控制的放出了一道龙气。
彼时青衣开问及高师傅现下如何,才修理完高师傅的黑三郎便笑嘻嘻的表示高师傅素来皮糙肉厚,生的格外结实,如今被他略揉搓了几下,除却那身青紫,其实并无大碍。
青衣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拧了拧眉,暗自嘀咕道,怕是没黑三郎说的那般轻巧吧?亏的是妖怪,但凡是个普通人,此时必定要是去三途河报到的!
既已确定高师傅无恙,青衣便挂心起正与浮花独处的蛛娘来,刚想折身回去,就忽然被站在她面前的黑三郎扯住了手腕。
不知其意的青衣身形为之一顿,尚不及开口询问为何拉住了她,一阵微带水汽的清风一下就从身侧刮了过来,恰巧打在了正欲进门的高师傅身上。
原本就有些虚软的高师傅猝不及防的挨了一阵劲风,当下就甩开了手里的帘子,哎呦一声被打出了大门。
慌忙按住鬓角那被带飞起来的长发,险些被吹了个正着的青衣不由大为奇怪,客栈素来不开门窗,好端端的,大堂里怎的突然起了风了?
及时护住了青衣的黑三郎犹拉着青衣的手腕不肯撒手,他略偏头瞥了青衣斜后方一眼,平时总是笑嘻嘻的脸上登时露出个傲慢不逊的冷笑来,他一面冷笑,一面出言吓唬青衣道:“你再略站站,莫要回头!那边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盯上了你,这会儿见了我太过激动,一时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妖气!你若回头,定是要被吓到的!”
许久不曾被妖怪们当做补品惦记的青衣登时有些慌张起来,原来是有妖怪想要对自己下手啊!难怪大堂里忽然起了风了!
正心中惊慌,正拉着她手腕的黑三郎又抬头对她笑咪咪道:“你别怕,有我呢!你只管闭了眼睛,等我把那个讨厌的家伙赶出去,你再给我做个好菜吧!”
青衣将信将疑的看了黑三郎一眼,见他眉宇间隐隐透出些骄傲的神色来,便知他定是心有成竹,于是她抿着嘴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她就感觉到隐约有一道略带炎气的风从她的身边吹拂而过。
这道微风仿佛远不如先前那道击中高师傅的风强劲,但它的威力似乎更为强大,因为下一刻,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高昂清越的龙吟。
与此同时,大堂里的客人们如同遭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不约而同的发出惊慌的呼声,随着龙吟声的变调,一种类似巨尾横扫大地的唰唰声凭空出现在大堂中。
一听见龙吟,青衣一时有些懵了。如今在场的客人中,她独独知道一条龙,那便是雷腾。不久之前,她才与雷腾说,若日后有要对她不利的人,她便寻他帮忙,不料不过半天就真的冒出个想对自己下手的妖怪来了,看起来十分认真守信的雷腾莫不是也出手加入了战局中么?
听着黑三郎的意思,他一人足以制服那妖怪了。倘若雷腾也出手的话,那当真是浪费了!
窃以为白白浪费了一个日后求助的机会,并不知自己想叉了的青衣一时在心里捶胸顿足的十分可惜。
她因闭着眼,是故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客人们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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