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顿时惨叫一声,口中更是怨毒的骂道:“你们季厘国人,每一个是好东西,你们害得我们好苦啊——我等待多年,今儿必要你们一同坠入这鬼蜮之中——”
像是这鬼的怨忿声引动了其他鬼魅的怨气,马上就有无数鬼魅齐齐冲了过来。
一时间季厘国人都跳来跳去的闪避起来,只是如今腹背受敌,又如何能躲得过的,不过是几息之间,便又有数个族人中招。
一旦动了手,青衣就豁开了胆子,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她也早就忍了好久的气了,如今一朝发出,竟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将那企图攻击她的族人砸的头破血流。
胡乱的将之前收在袖子里的妖肉塞进了那族人嘴巴里,待抬眼看见温玉好整以暇的用舌尖舔去嘴角那点龙血,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众人乱斗,她简直气的脑子一片发懵。
“你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青衣猛扑到温玉跟前抓了他的衣襟愤愤道,“你要我们配合你做事,好歹要把目的告诉我们,这样一头雾水的折腾——”
“嘘——”温玉轻轻揽在青衣微笑道,“不要这样激动,你只要知道阿兄不会害你便是。我原也没有料到你的诱妖的能力是这般大,也没有想到平安桥会塌。不然按计划,你只需在七日后的出点血,引那地精出来便可。届时阿兄就能镇住它了。如今平安桥这个封印一破,地脉大动,料想那地精失去禁制,必会在短日内化形,届时这方天地的灵气皆要被它用尽。在此的季厘国人与它积怨已深,它若得以行动自如,必会来屠杀我们。是以我才提前动手了。”
“你不用如此也是没关系的!”青衣摇头急道,“三郎已经去抓那地精了,阿兄,我们现在就快停手离开这里吧!”
“哼。”温玉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然后他抬手对着正与地精缠斗的雷腾虚空一抓,便有无数叮当作响的锁链凭空出现在那里。
正在缠斗地精和雷腾猝不及防,双双都被锁链死死的束缚在了一起。
挣扎不得的雷腾只来得及怒吼一声,就立时与地精一道儿往湖底沉去。
地精负死顽抗,下坠之时仍不忘甩出触&手攻击温玉。
只听见叮叮几声,几道狂舞的锁链登时就将那些触手绞缠成碎片了。
眼瞧着雷腾被温玉不分敌我的一道儿突袭了,青衣当即就怒叫出声道:“阿兄你做什么?雷腾一路都是助着我们,你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太过分了!”
“傻瓜,对着妖怪,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温玉仍是用了他那优雅的姿态对着青衣微笑,他甚至还亲昵的刮了刮青衣的鼻子,弄得青衣一阵恶寒,未等青衣躲避他的手,他又语出惊人道,“我原就是看中了他是龙种才带了他来的,不然依他那般连化形都艰难的蛟龙,我要来又有何用?”
“你——”青衣大惊失色的脱口而出道,“我早就觉得你没安好心,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的?除了弄条蛟龙,你还特意将我弄回来做诱饵?”
温玉气定神闲道:“这里不是缺条龙么?爹爹斩了一双龙,我便还它一双龙,如此我们两无相欠,这鬼地方害得母亲早逝,又累爹爹和一干族人日日斩妖避鬼而不得安枕,我早就想带大家离开这里了。再者,当初若不是群妖突袭,我和爹爹又苦于对抗恶鬼,你也断不会被掳走。你本该与我们一起共享天伦,偏被妖怪害得与我们骨肉相离,我带你回来,并不只为引诱那地精出现,你莫要太多心了。”
青衣听了温玉的解释,却并未安心,她敏锐的觉察到温玉说还这个地方一双龙,去掉雷腾,哪里还有什么龙?
仿佛洞悉了青衣心中所想的温玉伸手摸了摸青衣微凉的脸颊,然后又柔声道:“我早说了,你的体质最是吸引龙种。阿兄只是略和那蛟龙说了几句,又使唤了几个小妖怪沿路留下线索,引了那黑三郎来。如今他们都深陷鬼蜮,除非地精泯灭,我也身死,否者他们注定是要在这地下湖底做上千年万年的镇阴封印了。”
“三郎——”青衣一听这话,登时惊得魂飞魄散,她不自觉推开温玉要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魂不守舍的拔下那姻缘签哽咽道,“三郎——三郎——”
温玉见青衣心神不守的模样顿时皱了眉头,他一把抓住青衣,劈手就将那姻缘签夺了过来。
“还我——”青衣含泪怒道,“阿兄你这般心狠手辣,我着实做不得你妹妹,你快把三郎放了,明明他就可以镇住那地精的,明明他可以——你为何一定要折上两条龙来镇地精?”
“青衣你不懂。”季琦勉强起身劝道,“季厘国原本就食妖的种族,自先辈以来,杀妖无数,罪孽深重,是以我们的后代,一代比一代更艰难。你和温玉体质这般特殊,并全非是母亲是凡人的缘故,多是那流传在季厘国血脉中的因果报应在凡人血里显露出来了。地精并非寻常妖怪,岂是说杀就杀的?一旦杀了那地精,这地方生灵涂尽,届时那恶报尽数都要应在我们头上。你阿兄也是为了全族人考虑,这才想到了这么个以龙补龙的法子。再说了,你也是季厘国人,我们都应了劫,你难道能独自幸免不曾?莫要任性了!只是一个妖怪,原就不是你的良配,日后等解了你体内的荒夫草,时间一久,你也就能忘了他了。你爹爹以往那般喜欢你娘,这么些年下来,他还不是过来了?哪有什么人离不得什么人的,过个十年八年,统统都忘了!”
“我不懂——”青衣只觉自己做不到季琦所言的那样,什么为了全族,什么因果报应,什么忘记,她做不到,她心头酸涩的几乎要化作一缸泪水酿做的苦酒,苦的她泪落不止,她伸手去够温玉手里的姻缘签,口中哀求道,“还我,阿兄你还给我——”
“早知如此,我便早早去寻你了。”温玉面沉如水的低声道,“也省的你为一个觊觎你至阴之体的妖怪伤心落泪。你以为那黑三郎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也不过是中意了你的体质而已,倘若你不是至阴女子,他怕是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了!”
青衣伸出的手突然一僵,这话着实有些难反驳,便是青衣自己都曾为此困惑过。
季厘国人与妖物打斗的声响仍是未绝,时不时还有一两个族人被众人压制住填妖肉的闷哼声。龙湖翻涌的波浪声此起彼伏,更有山川坍陷和地面裂隙的声响隐于其中。
整个世界都在毁灭,意识到这点的青衣忍不住干涩的笑道:“黑三郎到底是看上我还是看上我这身血肉,如今已多说无益,反正他已经被你害了。只是阿兄,你瞧,你费尽心思,不惜拿胞妹做诱饵布下了这么个局,到头来还是没有用呢!你听,地脉还在塌呢!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只怕就要变成死地了吧……哈哈哈,我以往总怕被妖怪细品慢咽的一口口吃下肚去,又是佯装又是屈从的,担惊受怕的过了这么些年,不曾想如今却是死在这里——”
“谁说你要死在这里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男音忽然在青衣身后响起。
青衣话音一滞,她呆呆的看着对面脸色大变的温玉,眼眶一涩,半响才落下泪来。
温玉的衣袍无风自动起来,脸色发白的他奋力猛扑向青衣,准备将她从那截忽然就从地下冒出来的龙尾前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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