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一年大年初六,夜间气温大概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滴水成冰。
平壤城西侧“普通门”外,药山大营边上,一处视野良好的树林边缘,一把把工兵锹快挥舞,雪地上出现一个个不起眼的雪丘。
藏身的雪洞虽然简陋,但只要隔绝了寒风,里面能保持零下3度到零度。
虽然还是挺冷的,但不至于再被冻伤。
这样的训练,汪鹏在皮岛上带着大伙儿做过多次演练,这时候就显出功效来。
不需要说话,定好位置后,很快就完成外围作业,钻进雪洞的两个人,再休整内部。
每人都有固定的位置,暗哨全部放了出去,轮班更换。
没轮到执勤的两人一洞挤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睡觉。
在严寒的野外,最忌讳多动,老老实实待着才是王道。
半夜子时左右,辛苦奔波的祖二河,还特意来这边检查了一次,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这处小阵地上寂静无声,这还是哨兵带着,他一直到极近处勉强现端倪。
别的营头都在野外被冻得怨声载道,汪鹏这里的人手无声无息,兵将们还睡得挺香,太牛叉了。
祖二河找到汪鹏,简单的沟通几句,就回去了,可怜的二河哥大鼻涕都被冻成冰凌了。
……
本以为这一夜是白忙乎,但正如汪鹏喜欢的一歌唱的那样“前夜不忙后夜忙”。
到了丑末寅初之时(大概凌晨三点左右),
鬼子来了!
只要真正熬过夜的人都知道,越是接近凌晨越难熬。
小西行长阴切切的选了人最睡熟的时辰,精心挑选了两千多精锐偷袭劫营!
如果能一举建功,杀了李如松,自然能让这些唐人大军不战自溃。
即使未能杀掉他,这一番动作,也绝对能严重干扰敌军第二天的攻城计划。
嗯嗯!人长得丑,想得到挺美!
这些倭寇的精锐,全都披着白色的棉布,脚上穿着“雪鞋”,手里的长刀和锋利的长枪都用炭火熏黑,避免闪光。
除了领头的武士,足轻们口中都衔着“枚”,形如筷子,两端有带,系于颈后,避免无意中出声响。
唰唰唰的脚步声,如同疾风吹过丛林,个子矮小的倭寇还弓着腰,如同一群凶恶的雪狼。
“小逸!通知大伙儿,鬼子来了,注意隐蔽,别走火!”
汪鹏摇醒了身边熟睡的秦逸,小声的交代。
敌人分成三路,直奔帅营而去,离汪鹏这边的阵地大概有四百多米远。
秦逸起身从旁边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擦了几下,彻底清醒,迅退出这个温暖的雪洞,去通知梁峰、嵇晋、王灏三个领头的。
“徐哥,准备战斗!”
接到预警的方东也摇醒了身旁的徐海峰。
“鬼子来了?”
“来了!”
几乎不可听闻的“咔嗒咔嗒”燧枪机括打开声,零零散散的响起,皮岛营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出击的命令。
……
这两千多的鬼子,行动非常敏捷,迅摸到药山大营外围高高的原木栅栏外。
领兵的倭寇将领心头狂喜,长刀一挥,没等他开口下令。
“射!”
头顶上一声怒吼,响彻四野,在这寂静的寒夜里犹如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
“嗖嗖嗖嗖!”
一波箭矢疾风般狂射而来,这种距离,那真是恐怖至极,瞬间射翻上百人,被“枚”堵嘴的倭寇,只能“嗷嗷”的惨叫,更不似人类。
“咚咚咚咚!”
“杀啊!”
帅营大寨里战鼓骤响,喊杀声四起。
已经冻了大半夜,全副武装的帅营官兵早就极度愤怒。
就指望着倭寇赶紧上门,早点杀光好回到温暖的被窝睡觉。
这些狗日的终于来了,那还寻思啥呢?干死他们!
营门大开,铳箭齐射,步卒们还点燃了篝火,一个个噼啪作响的火把也被点燃。
照得帅营这边天空都红彤彤的一片,像血色一样,映照着惊骇欲绝鬼子的丑脸。藲夿尛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