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受伤了,我想给他补补身子。”陈庆揉了揉眼睛,“娘,我害怕。”
孙大娘摸了摸他的头:“别怕别怕,他不是好好回来了。”
陈庆点了点头,但这会儿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总是在想如果周远没能安全回来,他该怎么办。
随后孙大娘跟他一起回去,看了一眼周远的手臂,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伤到手臂,不是别的地方。
她帮着陈庆把鸡杀完下锅,之后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陈庆还是不理周远,但又一切都做得妥帖,烧好热水,先把他的手臂好好地缠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给他搓背。
因为今天周远总是乱动,上午才上好的药的胳膊就已经满是血迹,陈庆叹了口气,从周远的行李里找到大夫开的伤药,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想重新给他缠一下。
周远知道自己的胳膊上的伤,这会儿看还是有些血肉模糊,陈庆又胆小,怕吓到他。
“我自己来吧,阿庆。”
陈庆没理他,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周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陈庆解开他的绷带。
鲜红的血,有些泛白的肉,还有隐约能看得见的骨头。
陈庆的眼眶红,拿着伤药瓶子的手有些抖,但药都稳稳当当地敷在了他的伤口处,他又细心地给他把绷带缠上,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些,陈庆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理周远,顾自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等他处理完之后,回到屋里,以前他们睡觉都是周远睡外侧,他总是说怕陈庆乱翻掉下床。
今天陈庆把他赶到床里侧,自己睡在外侧,也不理人,只留给周远一个后脑勺。
本来连日奔波为的就是抱着夫郎好好睡一觉,但现在手伤着,虽然周小远精神着,但他不敢乱来。
于是他凑到陈庆的背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腰:“阿庆,我错了,别生气了。”
陈庆还是不理他,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
看来气得真不轻。
“阿庆,我都很久没见过你了。”周远知道怎么拿捏陈庆,“我一路上都很想你。”
这样的说辞陈庆上一次就听过了,这次就无动于衷:“好好休息。”
周远又挪到陈庆的另一边:“阿庆都不看我。”
陈庆被迫与他对视,随后又翻身,还是不看他,撇嘴:“那你跟我说,遇到劫匪到底是什么样?”
镖局死人的事情他没敢跟陈庆说,怕他害怕难过。
但陈庆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他能在双亲去世之后还坚强地生活下来,就证明他不是个胆小懦弱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里,我们镖局死了两个人。”
陈庆原本就是背对着他,听到他的话之后,顿了一下又转过身,额头贴在他的手臂上。
周远拍着他的背,他的声音很低沉,哼着一陈庆从没听过的曲调,陈庆上一次听曲,还是小的时候小爹哄他睡觉的时候轻声哼的歌。
“这是什么曲子”陈庆吸了吸鼻子。
周远说:“是战场上,安抚亡魂的调子,我们每个人都会。”
陈庆又摸到他身上的疤,新的旧的都有,他问:“你那时,有好朋友吗”
周远摇头:“没有,太累了。”
主要还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死,也不必徒增别人的伤心。
就连跟孟启他们,也是在他们回来之后,几顿酒喝下去,才有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