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何必如此说呢?事实上,若您真觉得林州江氏不该亡,刚才就该自曝身份,阻止林楚。鄙人也拦不住,您说对吗?国师大人。”
老秀才缓缓站起身,双手背后,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小万。
小万听完这话后,将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一个光头,那光头之上还有戒疤。
烛光映照在他的光头上,闪烁着微微的光芒,显得庄严肃穆。
小万的神态与表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稚气未脱的面容突然变得深邃而沉稳,仿佛一瞬间从孩童蜕变成了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霜的老僧。
他的眼神中不再是顽皮与嬉戏,而是一种深沉的智慧与悲悯。
老秀才竟然叫他国师,但是真正的国师无明远在京都的万佛寺,小万明明不到十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更重要的是,林楚是见过国师的,不可能会不认识他。
老秀才继续摇晃着脑袋,轻叹一声,“世人都夸我为天下第一读书人,可谁又知道,自打那‘牡丹血夜’后,我躲到了这林州,依然逃不了山鬼的骚扰,您所寄出的分身,在这里监视于我。”
“都这么多年了,您觉得我还会是威胁吗?”老秀才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小万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完全没有了一个小孩该有的天真模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我的秘密在这世上只有皇帝和许阳知道,可我没算到的是,竟然被你给推演了出来。这三十五年来,我不得不弄出这副分身,对你加以防范。你应该感到庆幸,你要是真敢泄露出去,你活不到现在。”
“至于刚才,我知道你就是在赌!你很清楚我绝对不允许你杀江氏父子的,所以你将林楚择出来,让他代你来做。你十分清楚我的顾虑是什么。我被许阳封印的那一部分,必须依靠林楚,我与他之间最好是不要起冲突,哼!你应该是天下第一最聪明的读书人才是。”
“哼,你们读书人的心,都脏!”
“岂敢,岂敢,国师谬赞了。”老秀才拱了拱手,脸上仍然带着那丝微笑。
“我也想试试看,这林氏最后的血脉,是否有千年前他先祖的风采。”
小万似乎对林楚表现也有些期待,并没有反驳老秀才的这一观点。
“那咱们就一起看看,这林楚是否真能如你所愿,这些年林氏父子做的事儿确实很过分,但在大局上我是不希望他们死的。”
“呵呵,本来就是赌嘛,输赢各占一半,就算是输了,我也接受。”
老秀才也不在意自己的输赢,笑容依旧。
小万盯着他好一会儿,随后双指一挥,地上的两根刚才被掀翻的椅子重新竖立起来。
两人各自正对着对方,坐在椅子上。
小万伸出手掌,一道金光闪过,一颗透明圆球从他手中浮现。
他轻轻一推,那圆球漂浮在二人中间,而圆球上开始浮现出影像来。
那影像中,林楚正沿着一条小路缓缓前行,他的背影显得孤单而坚定。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片金黄的光辉。
“好正的一根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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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城的西城,远比贫民窟更加可怖。
这里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只有阴暗、腐朽的气息。
林楚踏足西城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破败不堪,墙壁上的青苔和裂缝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荒废。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让人作呕。
城墙上挂着几颗被残忍对待的人头,满是血污和乌鸦啄食的痕迹。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士兵的吆喝声:“小兔崽子们,走快一点!”
林楚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士兵正赶着一群似乎是罪犯的人群。
但当林楚看清那些“罪犯”的面孔时,整个人震惊了。
那些被锁着脚链与手铐的,竟然是一些童男童女。
他们最大的不过五岁,最小的仅有三岁。
孩子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士兵们驱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