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醒时分,大脑昏沉,身体瘫软用不上力,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睡个回笼觉,可无奈今天要去打小时工。朦胧中在枕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想要看看时间,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8:17]
缓了一会儿后身体逐渐恢复状态。九点就要开始上班,现在差不多该准备了。
洗漱完到客厅准备拿点面包和牛奶当早饭,然后坐在桌子上数着时间慢慢吃完。若是往常,吃饭的同时我都会思考人生,这几乎独居一般的生活,我享受着世间少有的安然惬意。
客厅沙那没品的笑声破坏了我的恬静时光。我的姐姐伊世盖着个毯子,七扭八歪地睡在沙上,电视上播着意义不明的古装偶像剧,不知道里面的角色在演什么,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的很开心,以至于笑得像某些禽类的叫声。
“吃了么?”我问她。
“嗯?嗯,吃了。
她注意力全在电视剧上,只是随口回答了我。而我的注意力也没有在她身上,而是客厅电视出的大音量,我若是提出意见,肯定会受她白眼,所以还是算了。
在餐桌上吃着早饭,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每次睡不好脑子里都有些如真似幻的景象和记忆,答应了谁要干什么,本准备要做什么,全都变得不确定,难以回忆起来。
究竟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我从来没有把某些事或者某个人放在心上。
打开自己手机看看备忘录,说不定有记在上面,结果空空如也,忘了自己从来不写备忘录了。手机开都开了,就刷起视频来了。视频软件里尽是些几十秒,没营养没内容的低创视频,相当无聊。
好在我也是个无聊的人,总是在虚度自己毫无价值的时间,蹉跎自己不值一提人人生。
我突然地看向自己的姐姐,读着省里最好的大学,作为父母的骄傲,血亲吹嘘的资本,弟弟妹妹看齐的榜样。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努力读上名牌大学后就不知道该为什么而努力了,梦想,据我所知从来没有过,对于出人头地这方面也没有奢望过。
靠努力改变自己人生,这样想法早已不存在她的脑海中。自己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得不到答案的我们企图创造自己的问题和自己的答案。可当我们面对这世界,什么话也问不出口,所以答案也不会出现。
于是就这样了。我们没有梦想,没有对自己的期待,因此我们没有任何焦虑和迫切,得过且过,一日复一日。
这样是对的么,这样做真的好么。我没有问过姐姐,她也同样没有问过我,我们不指望这件事会有答案。这样就好,一辈子浑浑噩噩,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不会带走,地球不会因你的诞生多转一圈,也不会为你的离去少转一圈,有你没你都是一样的。
所以,不用那么辛苦也是没问题的。
“世姐,”我喊到,“我刚刚看了微信,妈说你端午节跟你一起回来。”
“是啊,端午。”
“那不是在下周么?”
她的腿翘到沙的靠背,已经说不明白她在用什么姿势躺着了,轻便背心的下摆已经快掉到胸口上了,全靠她挺拔的胸部撑着它才没继续往下掉。而她对此并不在意,对于我的问题也是。
“干嘛?不过节我就不能回来了,”她被我问烦了。我们彼此沉静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口道,“被老爸逼着考了驾照,想着不开白不开,就开回家玩玩了。”
“老爸给你买车了?”
“开的朋友的。”
姐姐读的大学毕竟是省内的,离这座城市并不远,但也有三个小时的路程。父母之前带着我去她的大学看望过她几次,每次父亲都会心疼来回的油费。
饭吃完了,我们也没有话聊了。我该去赶公交上班了。
“要走了?”姐姐看着收拾盘子的我。
“嗯。”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以为她要开车送我,就像父亲平时不管我去哪,他有时间就会送我一程那样。
只是她没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哦”后,就没有后续了。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自己和姐姐是有共同回忆的,在回忆中,我们一起齐声大笑过,虽然记不太清,但一定是有的。可如今自己和姐姐的那种距离感,不知何时变得像这样生分起来,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离开了自己安心的家,走着自己熟悉的街道,最后来到自己陌生的岗位。维修厂有很多区间与工种,有着各自的意义,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必在意。
厂里其中一些是技术工,一些是单纯的体力劳动者,自己属于后者的一部分。虽然只来了几天,但叔叔阿姨们都相当亲切,会主动替我揽活,还会给我带吃的。
我知道,他们就是世界最朴实最善良的那群人,也是最容易受伤的那群人。我知道,他们各自的家庭有着各自的负担,孩子要上大学,孩子要结婚,父母要买药,车贷房贷要还,每天我离开他们都会加班得很晚。
一些工龄五六年的员工,时薪也就比我高四五块,明明每天都踏实苦干,又加班加点到很晚,却只能得到这点回报么。这就是人生的尽头么,这就是努力的结果么,这是…意义么?
我感到窒息,肺部在往下沉,我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深究下去,不该想那么多。但存在扣问着我,眼前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苦不堪言又极不平等的生活,自己最后也要加入其中,麻痹着自己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