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伊尝你推荐这个汤汁啊,”若兰故意提高音量,“既然是你推荐的,那我也选蜜枣金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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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兰很有人气,我不清楚这是否是她期待的,以及刻意营造的,总之她很有人气。只要在微信随便一个朋友圈,说自己旁边有个空位,想必那些迷妹们便会争先恐后的前来。
那她为何,还要刻意联系我一起吃饭呢。
我不会开口去确认,感觉这种问题问出口会很奇怪,外加这方面不用知道也没问题,他人的心思和想法不用了解的那么透彻也没问题,即使对方说出口也未必是真话,即使我们能拿捏个大概也未必真确。所以,不用知道也没问题。
“谢谢你了。”
学校的道路和开阔地带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长椅,供人休息,我觉得这样的设计很好,点位多了选择也就多了,无聊的时候就找个人多的地方坐下,烦躁的时候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非常方便。
我接过她递来的饮料,看着她坐在我身旁。
“谢什么?”
“谢谢你阻止了我,”她拉开罐装果汁的易拉环,“差点又做了自己不擅长的事。”
她嘴唇贴着瓶口,仰起头抬起手,果汁倒灌进喉咙,大口大口饮入。
“经常这样么?”
也许是正值酷暑,天气炎热的原因,吃完热腾腾的麻辣烫让梅若兰汗流浃背,脱下了外套,校服的白色衬衫被汗水浸透,隐约能看见胸罩的花色。
“是啊,经常,”她喝了几乎半管才停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总被人说身材好,有风度,酷酷的,成熟什么的…为了不破坏他们对我的幻想,经常,刻意地在人前表演。”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所以她没必要用这样颤颤巍巍的语气说出来。但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想的,她是如何看待自己在人前表演的样子。
“在你面前就没问题呢,”她说着,余光不安地观察我,“反正你也,对我没有期待和幻想,对吧,所以感觉让你看到不像样的一面也没问题…我是这样想来着。”
此时此刻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好呢,如果我们是朋友,现在究竟该是开个玩笑将其一笑而过,还是应该认真对待给他严肃的建议。
但我好像两个都做不好。
“不挺好的吗,”我也拉开了易拉罐,“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不是很伟大么?”
我喝起了她给的果汁,甜的牙疼,如果梅若兰喜欢这种口味,那看来她对甜味的耐受程度比我更高一些,那样的话,我们其实也没那么相似。
“怎么感觉你在奚落我。”
“听着像这个意思么?”
“不是么?”她看着我,“像在说我自我意识过剩,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没这个意思,”我喝着饮料,所以没有看她,“但如果你心里自己是这么想的话,试着做自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她听了我的话,露出了落寞的笑,露出了自讽的笑。
“没人会喜欢自己原本的模样,”她告诉我,“明明你也一样,伊尝,我们都对自己不满意,才做出改变。”
“但我没有做到改变,”我看向她的眼睛,看见那些不必要的迷茫,“即便是讨好他人,迎合他人期待,那也是你所期望的样子,你也付出了努力,成功改变了。”若我的话语,能起到什么作用的话,“这不也挺好的。”
“那我要是不开心呢,”她又喝了一口,“变着变着,突然有一天就不认识自己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周围一切都陌生起来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那也简单,”我跟了一口,“到时候走回头路就好了,选择错了后悔就好,回到原本让你舒适的环节,然后安营扎寨,慢慢考虑下一步怎么走,或者一动不动也没问题的。”
“别说的那么轻松,”她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自己能做到…”
“我就是这样的,”我说,“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没啥大问题,照样交得到朋友,你可以跟我学习。”
看来我说了有趣的东西,正好戳中了梅若兰的笑点,使她捧腹大笑,难以抑制。好在午饭后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没有吸引到谁的目光。
“选择也好,不选择也好,改变也行,不改变也行。”她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伊尝你的世界是这么的宽容么,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无所谓么?”
“不行么?”
“不行哦,”她直视着我的双眼,很高兴她眼中的阴霾暂时消散了,但却升上了一层别样的情感。
“你会把人宠坏的,”她说,“明明连朋友都说不上,却能把人家的瑕与瑜全部认可,还鼓励别人说做错了也没事。你这样……要是叫人上瘾了,成了废人,能负起责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