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操心,”她说,“我家猫在树上不敢下来时都是我爬上去的,这点高度算什么。伊尝你后退点,免得我撞到你。”
她这么说我自然老实地后退了。桃乐丝自信满满,也许她只是看着是文学系的,其实私下也挺疯的,到处爬上爬下的?显然不是。
桃乐丝前脚一用力,后脚却没有跟上,反而踩歪了,虽然确实向前跳起来了,但整个人在空中失衡,出惊慌的尖叫。
“呀!”这一声是余天满的,她似乎看见接下来的悲剧,提前出悲鸣。
好在我在下面。
我接住了跌落下来的桃乐丝,她的体重落在我怀中,我的双臂基本没有感受到冲击。她眼睛瞪得直大,不敢呼吸,似乎整个人还在恍惚。我仔细端详她的脸蛋和四肢,看看有没有哪里被刮到。结论是没有,反而注意到她眼睛睁大了五官更像洋娃娃了。
“伊尝,小桃她,小桃没事吧?”天满那边也慌乱了。
“我接住她了。”我说,“没受伤。”
“那就好,”她长吁了一口气。
怀中的桃乐丝花了点时间回过神,她一言不地看着我,表情很凶,愤怒和嫌弃交织在她脸上,眼中悦动着火花。她猛地抬起手,年幼时的条件反射使得我闭上眼,做好了挨巴掌的准备。
传来的只有脑门轻轻地一碰。
睁开眼,她的手还保持着脑瓜崩的手势,似乎是还想再给我来一下。
“快把我放下,”她冷冷地说。
我俯下身子,让她那双白皙小巧的腿慢慢地能接触到地面。我收回双手,她扶着我的肩膀让自己站稳,颤抖的双腿是她惊魂未定的证明,她瞥过脸抹去自己差点被吓出来的眼泪。
“我可不会谢谢你哈。”她说,“你只不过是起到了自己作为社团男生该尽的义务而已,所以我一点也不感谢你。”
我对此不以为然,我从未想要得到过什么,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她的感谢,说到底,谁会在别人有危险的时候还有时间考虑得失。
一个轻盈的落地声,余天满也翻过墙到这头来。
“没事吧小桃?”她立马挨上来。
“没事,有惊无险,”她说,“旧校舍在哪个方向,赶紧搞定吧。”
“那个,小桃,”余天满面露愁容,担忧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出事了可不好…”
“别矫情,别反悔,别惹我恶心,”她凶道,“都既然陪你到现在了,你就必须把这件事深究到最后,没头没尾的故事我最讨厌了。”
这是在说冒险的事,还是她们的私事,我不清楚。桃乐丝她一定是珍惜余天满这个朋友的,她也享受着与她相处的日子,因此才会陪她疯陪她闹,陪她做这种幼稚的事。如果余天满同样珍惜桃乐丝这个朋友,那她必须做出回应。
“确实,说的是呢,”余天满露出灿烂的微笑,“难得一起出来做些有趣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未免太扫兴了。抱歉,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
“…这还差不多,”桃乐丝双手插兜,“所以旧校舍在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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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眼前,无可争议的就是照片中那栋旧校舍。建立在几座教学楼身后的林荫小道的尽头,享受不到任何灯光,墙面的石灰似乎每阵风都会带走一点,轻轻一碰就能碎出好几块。
“这样一看,”余天满说,“真的好慎人阿。”
在学校无人踏足的地方,杂草丛生,空气弥漫着霉菌的臭气,眼前的东西没有一处不是褪色的,嘎吱作响的大门更是一碰就开。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大厅,地上全是脱落碎裂的墙皮,头顶和四周都是大片大片受潮霉的墙面,水滴声不断在大厅回响。桃乐咽了口口水,向前走了一步,旁边的挂画就落了下来,吓得她肩膀紧缩。
我们顺着声响看去,挂画上的人似乎是校史里的某任校长,但校史并不在我们的课程中,所以并不怎么了解。
只是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庞,和苍老的视线直视着我们,看起来不像在祝我们好运。
“毕,毕竟年久失修的建筑,东西掉下来很正常的…”她回头看向我们,“对吧?”
周围还有很多挂画,同样是些校史里的人物,挂在大厅正中间的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的黑白照片。木制的接待桌旁边是校舍的楼层图,能看见楼梯和房间的布局。旧校舍是长条的回廊式建筑,跟学校现在的宿舍以及教学楼一样,中间是一些绿化和桌椅。
“照片中的房间应该是三楼的…”余天满端详着楼层图,“317,照片里拍到的鬼影在317号房。”
“就是说去这个317看一眼是什么东西就行了是吧。”桃乐丝不断地观望四周,虽然表情上很平淡,但我知道她很紧张。
“啊,对了。”她从腰包掏出三个便携式的小手电筒。“这是电池,大概一颗能用半小时。”她递给我们每人两颗,“应该够用了。”
“好,闲聊社小队,出!”
余天满兴致高昂,走在最前面,桃乐丝跟在她后面,用手电筒探照四周,不断确认那些看不清的物件,同时又害怕自己真照到些什么东西。
而我跟在最后,做的事跟桃乐丝差不多,仔细地打探着周围,以防不时之需,我得找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因为,就在刚刚,我确实看到了旧校舍里有些窸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