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花厅必然要经过荷花池,如今开了春儿,风吹池水皱,荷花池里姜氏叫人移植的莲叶随池水轻摆着。
沈媛站在八角亭里,隔着荷花池望向游廊底下站着的何承熹,她手心里密密麻麻的写着昨日搜罗来的诗句,沈媛微仰着头,一只手执扇放在身前,另一只手装作不经意的轻撩发丝,她夹着嗓子,挤出一串娇滴滴的话语:“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诗句说的果真没错,这莲叶,可真绿啊!”
她一番感慨的说完这些话,耳朵尖儿红的快要滴下血来。
天爷啊,她都说了些什么!
沈媛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可想到何承熹还在这里,沈媛又逼着自己装的落落大方,她翻开手心看了看,墨迹被汗水浸的花了,写的诗句早已经模糊不清,沈媛有些着急,抬手擦汗,额角上不出意外多了一抹黑印儿。
沈媛还浑然不觉,只想着怎样引起何承熹的注意。
宋婉清见了这一幕,拿了帕子走上前去,挡在沈媛身前,轻轻为她擦去额角的墨迹,沈媛一开始不明白宋婉清这是何意,张了张嘴正想让她别坏自己好事儿,就见宋婉清摊开帕子,上头染的墨迹分外显眼。
她好面子,顿时着起急来:“嫂嫂快帮帮我!”
宋婉清把帕子交给沈媛,轻声道:“七妹妹若是想同何公子讲话,还是得先把脸洗干净了。”
沈媛顿时难堪起来,接过帕子恼恨的
擦着手上的墨迹,面上尽是被看穿的尴尬的羞愤,她粗声粗气道:“要你管!”
说罢把帕子塞进袖子里,带着女使往院里重新梳妆去了。
宋婉清被晾在原地,念柳看着沈媛离去的背影,有些替宋婉清不值,她道:“姑娘是为了七姑娘好,七姑娘怎么还不领情啊!”
念柳看了看对面的何承熹,他正全神贯注的望着池里的锦鲤,丝毫没注意到亭中的事。
“姑娘方才就不该管七姑娘,叫她脏着一张猫脸去见何家公子算了。”念柳道:“七姑娘这样喜欢何公子,何家公子又算是姑娘的表兄,姑娘干脆告知这何家公子,七姑娘的贤良温婉全都是装出来的,不叫七姑娘如愿以偿!”
宋婉清带着人走出八角亭,她问念柳:“为何?难道就因为沈媛对我不好?”
念柳说:“姑娘忒好心了,七姑娘难道对您好吗?”
宋婉清继续道:“那你说说她何处对我不好?”
念柳的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七姑娘从来就没把您当成侯府的大娘子,整日眼睛长在头顶上,这难道对姑娘算好的?”
宋婉清却显得很平静,“我一庶女出身,她是侯府嫡女,自然瞧不上我,可你仔细想想,她除了言语上刻薄,可曾叫人真的怎样过我?”
沈媛色吝内苒,又是小孩子心性,平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却并未真的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她对我是言语刻薄了些,可到
底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性子是不好,可这不代表她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来往有女使经过,见到宋婉清无不停下问好,宋婉清点了点头,等她们走远了,宋婉清继续对念柳道:“世家大族的女儿婚事多不由自己,可姜氏疼爱这个小女儿,若是沈媛有意她定然会使劲儿去撮合这桩婚事。”
“你瞧我,不就像是个物件儿似的替大姐姐嫁来了这家?”宋婉清的笑容里满是疲惫,她望着沈媛离去的方向,久久才道:“她有意,若是能嫁给自己心悦之人,也是一桩美谈,两情相悦我不敢说,但我知道,沈媛若是能嫁给何家表哥,定然会十分开心,这世上已经有我因为婚事满心疲累了,叫她如愿一次又怎样,况且我也没帮她,只看自己造化,就没必要去给人添堵了。”
念柳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是没真的想怎样沈媛的,她也只是见沈媛对宋婉清的态度忍不住抱怨而已。
“七姑娘懵懂天真,于此事上看起来像是一腔热血,也不知咱们这位表公子对她有没有意思。”念柳鼓着嘴巴,眼珠儿转了一圈儿,又想起来若是沈媛嫁去了何家,自己姑娘可就要叫她一声表嫂了,念柳登时就不愿意起来。
“不行,七姑娘要是嫁给何家公子,那这名分怎么论?”
宋婉清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脑袋:“低声些,你要叫她们都听去吗?”
“八字还没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