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帽爷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程度,必须借助拐杖才能走路。
见秦寿生拎着大包卷地来看他们,老两口老怀大慰,心情非常舒畅,连声夸奖他,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有些亏了秦寿生,一好处也给不了他,反而要他照顾,要吃他的东西。
被老两口得不好意思,秦寿生找个借口就跑了,他跑到嘎子家,嘎子不在,跑到狗子家,狗子也没影了。心里一核计,就知道这俩混蛋跑哪里去了。
嘎子嘴里叼着烟卷,聚精会神地看着碗里的色子,嘴里不住地喊着:“眼子!眼子!啊!操他大爷的,又是个六啊!”
被人碰了一下,嘎子不耐烦地:“谁碰老子了!”
那人又碰了嘎子一下,输得眼都红了的嘎子,回身抡起拳头,就要砸那个不开眼的混蛋。
拳头挥到空中,突然停住了,嘎子惊喜地喊道:“生子,你回来了!”
秦寿生笑着:“刚回来。嘎子,先别玩,你出来一下。”
“还没玩够呢。”嘎子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出来了。
“嘎子,你输了多少钱了?”
“不多,就一百来块钱吧。”嘎子面子上下不来,开始撒谎了。
“一百来块钱?”秦寿生冷笑着,“我怎么听你都借了两百多块钱呢?”
“谁的?”嘎子恼怒地,“妈的,被我知道了,我撕了他的嘴巴!”
秦寿生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嘎子:“去把欠的帐还了,别大过年的叫人堵在家里要账。还有,赌博这东西不是好事,别太沉迷了。”
嘎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推脱:“生子,这怎么行!我都干活了,你还念书,我还要花你的钱,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操!”秦寿生吐了粗口,“咱们是兄弟,我才帮你的。要是别人,我管他们的死活。”
嘎子嘻嘻笑着,从秦寿生手里接过钱,一溜烟地跑回屋里。关门前,还不忘对秦寿生:“生子,屋里烟气大,怪熏人的,你就别进来了,再了,你还念书呢,就别玩这东西了。”
秦寿生除了苦笑,再不能别的了。他本来是想把嘎子从赌博的深渊里解救出来,没想到嘎子竟然教育起他来了。看这子的意思,估计是拿着这三百块钱翻本了,肯定不会还给老六老婆的。
兄弟毕竟不是父子。做到这个份上,秦寿生也不能再去劝阻了。再劝的话,兄弟就不是兄弟,要成仇人了。
站在院子里,眼角扫着东屋,看见那些远近闻名的个体户,一个个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秦寿生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也算是做买卖的人了,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也知道这些人现在的放纵,其实是在释放心中的压力。很多人都知道谁谁谁成了万元户,却不知道有很多人赔钱赔得底朝天时的场景。这些人,不管是做什么职业的,都从银行贷了款。一旦生意赔了,那钱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上了。
生活就是这样无情,在宠爱强者的同时,也在扼杀他们。有时,平淡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秦婉正跟弟弟在家里看电视,看见秦寿生,脸有些红,转过头去看电视,也不搭理他。
秦寿生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是那种可以放塑料子弹的手枪。把秦婉弟弟乐得直蹦高,拿着枪就出去找别的伙伴显摆去了。
“给。”秦寿生拿出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秦婉的眼神。
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丝巾,淡黄中带着一缕嫣红,一丝墨绿。戴在脖子上,一定会让秦婉填上三分美貌。
把丝巾系在脖子上,秦婉在镜子前仔细打量,喜欢得不得了。
犹豫半天,秦婉还是把丝巾还给了秦寿生,嘟着嘴巴:“我不能要。被我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你就是自己在镇子里买的”,秦寿生,“你妈最多骂你几句,没事的。”
把丝巾收起来,秦婉回手就推搡秦寿生,声:“快走!被我爸看见了,非打死你不可。”
“晚上你出来找我,咱们一起出去玩去。”趁秦婉不注意,秦寿生搂住她,对着她的嘴巴,狠狠地亲了一口。
秦婉瞪大眼睛,想骂秦寿生,又想起妈妈在外边,只好用嗔怒的眼神来鄙视他。
做贼心虚,秦寿生也不敢久留,走出里屋,谢绝了秦婉爸爸秦天涯虚情假意地挽留,溜之大吉。要是被秦天涯知道他刚才在屋里亲了自己姑娘,那可就不是好话挽留,而是拳头相送了。
回家后,秦寿生惊讶地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可能不到三十岁,两眼细长,高高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边眼镜,黑色的料子大衣放在被上,上身一件黄色的羊毛衫,下身一条黑色的笔挺的西裤,再配上一双铮亮的皮鞋,明显是城里人。
秦山:“生子,这是乡里新来的副乡长杨伟,快叫杨乡长。”
大过年的不回家过年,跑我家里干什么?秦寿生莫名其妙,还是叫了声杨乡长。
杨伟笑着:“秦寿生是吧。听你学升初中考了双百,初中升高中也是全乡成绩最好的。要是考大学的时候成绩是全县最好的,那可算得上是三元开泰了。”
秦寿生嘿嘿笑着,也不答话,可脸上的笑意明他还是很自豪的。
秦山出去忙活去了,留下杨伟和秦寿生坐在那里。
见秦寿生不话,杨伟打开了话匣子,自我介绍起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大过年的不回家,反而跑你家里来了?”
不能秦寿生话,杨伟接着:“我家是新疆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希望市信访办工作。因为离家太远,我就没回去。去年我在信访办的时候,接到了你爷爷的一封检举信,对信里的内容感到很好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正好市里要组织干部下乡,支援农村,我就去找领导,申请到沿河乡挂职。本来,我应该是过完春节才上任的。可我是第一次到基层工作,没有经验,心中没底气,就想先来这里看看,算是笨鸟先飞吧。到了乡里,也没啥事情,正好到各个村里走走,看看农村的真实场景。”
“你这也算是微服私访吧?”秦寿生突然兴奋起来,高兴地,“那些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家伙,你能收拾他们吗?”
杨伟的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出现,笑着:“我这官比七品芝麻官还,哪里算微服私访?对那些欺压百姓,横行不法的家伙,国家当然要严厉打击了。我虽然官职卑微,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可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帮老百姓撑腰,扫除那些横行乡里的害群之马的。”
秦寿生非常高兴,急忙:“乡里最不是东西的,就是那个老三了。他们包海的时候,打人就打人,我只了一句话,就挨了一顿揍。那个老三,霸占了我们村秦康的老婆,明目张胆地上人家里睡觉,还把秦康的卵子给踢爆了。只要他想,他就会晚上跑到秦康家,把秦康赶走,他睡人家的老婆。最后,秦康和老婆都跑了,连家里都呆不住了。你,这样的人,不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