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齐喻宁
楔子:我即将溺死在这片深海。
“2o2o年十二月二日,凌晨三点二十五分。我又梦见他死了。”
“他是谁?”
“前男友。”
正在做记录的手微顿,过了会才重新在纸上滑动。
笔尖摩擦纸张,出沙沙的声响。
在偌大的房间内,几乎听不真切。
可是喻宁却感觉被放大了千百倍。
耳中嗡鸣作响,焦虑感毫无征兆一拥而上。
额上与后背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
她双手搭在腿部,拇指的指甲在食指上用力摩擦。
“你患有重度焦虑症,需要吃药。”
清冷深沉的男声,将她渐渐神游在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喻宁看向面前的人,咬了咬下嘴唇:“医生,我不能吃药。”
“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
“你的病很严重。”
“我知道。”
严齐拧了拧眉:“既然是前男友的孩子,打掉不行吗?”
“不行。”
喻宁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笑,温和又平淡。
她摸向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是我要送他的礼物。”
笔从手中掉落在桌上,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严齐手扶上额角,半阖上眼,揉了几下。
喻宁见他满脸倦色,轻声开口:“我的病,很难治吗?”
严齐睁开眼。
无框眼镜后那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眯起,几分潋滟,看得喻宁心间狂跳一下。
他沉声开口“不难治,忘了他就好了。”
“可忘了他本就不是件容易事。”
“我会帮你。”严齐平静道:“相信我。”
—
喻宁是被人亲自带到楼下,又送回家的。
门一关上,严齐轻轻叹了声气。
他起身,将身上穿着的白大褂脱下,递到秘书手中。
整理袖口的时候,随口一问:“下午会议几点?”
“三点。”说着,秘书上前一步,想替严齐整理领带。却被他抬手拦住,眉头微蹙,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多了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不用。”
女秘书只能垂下头,向后退了两步。
递上会议文件时,她没忍住,又开口问:“严总,您要一直陪着夫人这样演下去吗?”
严齐开门的动作一顿,随后走了出去。
一个“嗯”字轻飘飘的,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秘书一人。
她惋惜地摇摇头,走到办公桌前整理桌面。
一个病历本摆放在中间,上面的张扬的字体映入眼帘。
后面几页都在记录喻宁口述的症状。
从今年的十月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二月。
她到现在都记得喻宁每次来“治疗”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