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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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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姑母对凌霜正色说：“虽说生恩不如养恩，你到底是父母精血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认祖归宗是本分，叶家如果是平民，以后常来常往的，或当做奶娘接进来养老都无妨，卓枫去赵府时曾经提出来过，她两口子舍不得家人，不愿去闻府，咱们也不好多说，毕竟赵府家大业大，她们生活多年习惯了，咱不能强人所难，往后的四时八节，礼节不缺就是了，卓枫也懂得此理，我再嘱咐你一声，不要忘了。”

凌霜点点头回应着姑母，明白在这讲究尊卑秩序的年代，主流思想里，兰芝两口子的奴仆身份，让她不能与其大张旗鼓地来往，万一引起赵府的误解，索性拿出俩口子的身契送给闻府，反而与兰芝的想法相悖，岂不是干扰了她们的平静日子。想起兰芝告诉她的刺绣针法，凌霜决定做几件针线活，随礼品送给她表示下心意。

至于花园里遇到的那丝不快，还没到姑母这里，大奶奶就打发人来赔礼了，来的大丫鬟很会说话，送给小姐和表小姐几本书及香料，又交代了对失礼之人的处罚：已将人打发到偏远的庄子去了。

旁人的闲言碎语，凌霜没放在心上，为了孝敬姑母，她常常到厨房做菜。做荤菜时添加自制的十三香和调料酒，炖的羊肉汤香味浓郁，烧的牛肉细嫩，鱼肉鲜美。

观察到姑母的喜好偏重口，凌霜做了猪脚姜，很受众人欢迎，特别是袁琅，起初嫌弃猪蹄太粗俗，颇有点挑剔地说：“不吃这个乌漆漆的，什么东西呀，看起来都不清爽呢！”等夹一筷子肉入口，态度大变地闷着头吃，袁歆笑话他前后不一，他振振有词地说：“美食当前，当然是口腹之欲重要咯！”

凌霜抿嘴笑了笑，说：“荤腥的食材自有异味，比不得新鲜菜蔬天然美味，不过是需要火候疾徐得当，‘少着水，柴头掩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袁歆眼睛一亮：“这是东坡先生的《猪肉颂》，霜姐姐喜欢他的诗词吗，我也喜欢！”

袁琅朝凌霜拱手深施一礼，赔笑道：“霜妹妹，是我肤浅了，食材只有做得好吃与否，哪有粗俗高雅的区别！霜妹妹的手艺实在好，我在这里赔礼啦！”

凌霜忙侧身避过他的礼，回礼笑说：“三表兄客气了，我只认得几个字，班门弄斧地学着说，见笑了！”

袁歆拉过凌霜，对两人有些不耐地说：“哎呀，你们来来回回地行礼，太磨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吧！”

“歆姐儿这话说的在理，一家人日常相处，不用太多礼，显得生分。”

闻姑母笑道，“琅哥儿的赔礼，光嘴上说可不够，要不，明儿我们去庙里上香，你当车夫吧，哈哈哈！”

闻姑母说的当然是玩笑话，其实是让袁琅当护卫，陪着女眷们出行，到西郊灵越山边的龙华寺上香。

袁家二郎的婚事因女方出孝了，两家得商量具体婚期，于是相约着上香，顺带让两个年轻人接触一下。袁琛的性子闷脸皮薄，闻姑母让袁琅一起去，带上凌霜和袁歆，年轻人多了气氛活跃些。

闻姑母和凌霜说：“此时春暖花开，去寺庙里上香打谯的人多，你遇上了谁，都别发憷，现在与人多交往，及笄后该说亲了，见的人会更多。”凌霜微红着脸点头，闻姑母轻拍凌霜的手，说：“我看你是个爽利性子，不会拘泥于些许小事，就白嘱咐你一声。”

任何时代，出门游玩的行李都简单不了，更何况是古代的出游。闻姑母带着凌霜和袁歆，指了翠绡一起坐大车，小翠和其余丫鬟婆子们坐后面一辆小车，袁家两个儿郎带着家里长随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西郊寺庙。

高家太太带着女儿随后也到了，两家相互见礼后，打发小辈们出去赏花，实际上，是让两个将成亲的人熟悉下。高小姐秀丽腼腆，袁二郎斯文内向，举止僵硬地客套着，两人目光偶尔碰上，高小姐脸红地低下头。

凌霜直替两人着急：都这时候了，还不赶紧多说说话，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见其余人都是一副很正常的表情，猛地意识到，除非两人是青梅竹马，婚前会比较熟悉，一般人见未来夫君和婆家人，羞涩才是正常的！

两家主母很快携手出来，高太太对闻姑母连连致歉，原来高家老太太昨晚身体不适，请了大夫说没有大碍。因今天的见面与袁家早已约好，高太太不好改期，现在商量好婚期，自然早早回去给高老太太伺疾为宜。

闻姑母客气地与高太太道别，看着高家人的背影，对着袁琛悄声嘱咐：“过了八月十五，就是你的大事了，这几个月你勤快着些去请安，不要失礼了！”

袁琅想去后山赏景，闻姑母说吃了寺庙里的素餐再去，那处景致很好，“远处就是护城河，站在山上观景，很是美妙！”

饭后正要去后山，不想遇见了赵府女眷，大太太李氏在儿子赵沐春陪同下也去了庙里。原本两位太太并不相识，碰上了微微颔首，就分开各自上香，可巧袁琅和赵沐春都在杨府学武，算得上有同学之谊，于是两家人相互见礼。

李太太见着凌霜，和见到袁歆的神态一样，甚至更亲昵地夸赞，“袁太太真有福气，看身边的姑娘多俊俏，仿佛两枝秀美的桃花，真是让我看得眼热呢！”赵沐春见着凌霜，紧紧地盯着她打量，随即移开视线。

李氏到庙里来却是有意的，希望“偶遇”闻姑母一家人，特别是闻家小姐凌霜。主要目的是让赵沐春见一面，要他真切认识到她是官家小姐，而不是谢府小厨房的烧菜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