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不了手。
纵然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她以前生活过的世界,纵然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是要让她亲自动手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会说会跳的人……
她还是做不到。
至少,现在做不到。
最终,她烦闷地收回剑,退而求其次开口道:
“你把阵法解开,我可以饶你不死,但出去之后,你今日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原封不动地禀告给宗主,至于如何处罚你,会由他来定夺。”
傅年依旧瘫坐在地上没有抬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大病一场。
“不死人,无常法阵从内部是解不开的,除非——”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两人脚底的石板骤然裂开一道巨缝,紧接着,一道莹白的光芒闪过,原本覆盖着两人的蓝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劈了一刀,硬生生地从中间
给分开了。
圆台猛然下坠,失重感猛然袭来,郁山蝶惊慌地抓住圆台边缘试图稳住身体,然而却无济于事。
在她快要零距离接触地面的一刹那,身体忽然轻盈地漂浮了起来。
——和在灵泉池那次一模一样。
该不会是狗比师尊过来了吧?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她的心跳立马变得杂乱无序起来,“砰通砰通”奏鸣得如同交响曲一般。
明明这事算不得自己的过错,但她却莫名心虚得很,不太想让他看到这一幕。
在心中默念三次“求求了,千万别是萧厌竹”之后,她猛地一抬头,毫不费力地看到了高台上站着的某人——身披黑金鹤氅负手而立,面似寒霜,气质清冷若雪。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仅是站在那儿,便让人不寒而栗。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郁山蝶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
Fine。
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也塞牙。
她本来在萧厌竹心中的好感值就不高,又总是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也不知道那点儿好感是不是早就扣成了负数。
不远处的傅年显然比她更为震惊。
但他的恐惧并不是来源于萧厌竹本身,而是来源于两人之间的关系。
萧厌竹能解此法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
他已与郁山蝶结成道侣。
这可比自己想象中的亲密师徒关系还要恐怖百倍!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是让厌竹仙君知道自己在无
常法阵中对郁山蝶说的那些话,恐怕就不是拔除灵根那么简单了,甚至还会迁怒到傅岁身上,那魔族的大计恐怕就无处实施了!
傅年咬了咬牙,看向郁山蝶,以极快的语速对她小声说道:“你若想知道傅骄做了什么,保下我师弟后,他自然会告诉你答案。至于傅骄的灵核,现在还在剑冢的葬剑池里,你若还有机会进去,自然会见到。”
郁山蝶没料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睫毛抖了抖,诧异地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人便抬起手中灵剑,毫不犹豫地朝脖颈处一抹。
“噗”的一声响后,血花四溅。
俄顷,赤色身躯坠落在地,再不复生息。
郁山蝶愣住了,连脸上湿润的血迹都来不及擦。
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她怔了一瞬,紧接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很想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像被人强行掐住声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