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愕然看她,知她说的是另一层意思,他认真地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楚拂淡淡道:“表哥本不用送这般远,此番随我上京,多半是为了提亲吧。”
江晚被说中了心事,他急声道:“我知拂儿喜欢医道,所以只要楚伯伯允了婚事,我便可带你回去,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楚拂摇头,轻笑道:“表哥,我学医并不是因为我喜欢。”
江晚忽然觉得眼前的楚拂很是陌生,“那是因为什么?”
楚拂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自保。”
楚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年娘亲难产死得不明不白,后来若不是舅舅亲自登门,好说歹说地把体弱多病的她接回家调养,只怕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江晚不懂楚拂那两个字的深意,他只觉难过,隐隐觉得这一别只怕是永离。
“七小姐,马车雇好了,就等七小姐下船了。”丫鬟轻扣舱门。
楚拂将古琴抱起,江晚不舍地拦住了她。
“拂儿,你让我试一回吧!万一楚伯伯允了呢?”
“莫说不可能,即便是可能,我也不会答应的。”楚拂往前走了一步,又道,“我只当你是兄长,别无他想。”
江晚眼眶一红,哽咽唤道:“拂儿?”
“送到这儿,也该回家了。”楚拂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船舱,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舅舅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楚拂无以为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斩断表哥对她的念想,让表哥一家远离楚家。
楚拂清清楚楚,父亲不远千里接她回京,只怕她有大用,又怎会允婚表哥呢?
表哥若是厮闹下去,只会惹祸上身,毕竟娘亲的只是父亲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表哥的家不过是个无官无权的行医世家。
“拂儿……”江晚追到了甲板上。
楚拂已低头抱琴坐上了马车,车帘放下,永远隔住了她与他。
江晚抹了抹眼泪,他紧紧捏着船栏,强忍住再唤她的念头,只恨自己不过一介白衣,终是与她门不当,户不对。
小厮扬鞭打马,马儿缓缓拉动马车往山道上行去,渐渐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大船也终是缓缓离开了渡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远远驶去。
马车在山道上行了半日,林隙间漏下的阳光洒落一地斑驳,正如她楚拂的前路,不知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
说她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她将古琴放到一旁,沉沉一叹。
这些年过来,她竟连哭都不会哭了。
“咻!”
突然,一支飞箭射来,正中马儿的头颅,它还来不及反应,便倒地气绝。
丫鬟与小厮们乱做一团,惊呼道:“不好了!怕是遇到山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