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需要的从不是从天?而降的恩惠,而是要真实的,可以触碰到的存在。他不怕人带着欲|望和谎言向他靠近,他只怕自己无法掌握这份距离。
如今梁映终于可以确定——
不论林樾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至少,他在乎他的命。
而且,好像比他自己更在乎。
这是一件好事,虽然没?赌赢,也不算赌输。
梁映吐出一口浊气,心绪彻底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起?眼前气得厉害的人。
“那?如何?不算狼心狗肺?你?救我一命,我任凭你?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小?缕轻风擦过梁映的鼻尖,伴着刚刚还?在近前的冷香离去。
林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死吧,谁死得过梁兄啊。”
好像闹过头了。
梁映摸索着站起?身,刚想提步往那?声音的方向追,右脚的沉重滞涩让他不得不停了停。他蹲下身,往自己的脚上摸去,那?紧紧缠着的马镫不知所踪,腿上的伤势被人重新一层层缠绕了上了布带,厚重,却让血腥味变得很淡。
其实并不觉得痛,但梁映故意往前踉跄了一下。
“……别乱动,才包好的。”
林樾的声音去而复返,一声沉重的叹息于话意之?前从高处落下。
梁映勾了勾唇角。
他没?急着站起?,而是双手往前一捧,果不其然残破的衣角从他的掌心划过。
要是现在能看得见就?好了,他就?不会错过林樾狼狈的模样了。
不过他实在不能想象林樾和他一样粗暴地撕开衣物。
“用我的刀割的?”
林清樾瞥了眼手上的柳叶刀。
明明是多年前所铸,刀刃却依旧锋利如初,确实好用。
她可不记得自己用的是多好的钢料,只有可能是主人时?时?磨砺,不曾弃用。
这对作为?礼物送出去武器来说,是最好的尊重。
“很好用吧。”梁映倒似比她这个锻造者更自豪这把刀。
“一醒来就?找刀,怎么,这把刀有什么来头?”林清樾指尖抚着刀柄的如意纹,重新生出些耐心。
梁映手指蜷了蜷,斟酌片刻才道,“是……故友所赠。”
“故友?”
林清樾扯了扯唇角,原来他把她当故友。
但她可不知道,什么知己好友会不告而别。
自看到这把小?刀,从记忆中挖出和梁映有关的事件,并不难。
因为?彼时?尚在暗部?的她,除了训练,接指令,生活里有趣的东西不多。
偶然一次,尚小?的她偷偷溜到城郊,被铁匠当成?乞儿收留,教她打铁。
看
着铁花飞溅,看着黑铁成?型,看着淬炼之?后在她手下获得新生的刀剑,那?些在暗部?被训练得几近麻木不仁的心,才勉强能得到一丝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