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春节联欢舞会的舞台,时髦话,段子,徐鑫可以顺手拈来,但你必须有个主题,而这个主题,能达到节目组的导演认为,它有必要在大年三十,呈现到全国观众的面前。
徐鑫既当了导演,当然特别忙碌,只远远跟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一家人出了电影厂,得要喊个面的回家。
在车上,陈玉凤愁眉苦脸,显然,还没想到很好的主题,急,她比高处长更急。
但韩有件事,不得不跟妻子谈一下。
“黎宪刚又派了人,刚才还在跟踪我。”他说。
陈玉凤目前是这样,产品的知名度她会努力打开,而她还报了研究生考试,12月就要进行,一心二用,本来她就很累,丈夫还招惹了个癞皮狗,时不时就要叫一嗓子,你叫她怎么能不生气?
想来想去,她说:“反正当初是你的错,要不这样,让顾年引荐一下,找个地方你们俩见个面,你给对方道个歉呢,要你放不下身段,我去,我去帮你道歉,哥,咱服个软,不斗了,好吗?”
这狗男人,要强,冲动,总惹烂摊子,虽气得要死,但毕竟他是她丈夫,陈玉凤就想,实在不行自己去道歉,否则,整日被癞皮狗这样纠缠着,她要受不了了。
韩却生气了,寒声说:“我打他或者有错,但他的错更重,凤儿,即使我再见了他,还是要揍他,见一回打一回,道歉,他想得美。”
话说,为什么韩非要违反纪律,揍黎宪刚,其实是有原因的。
原因特别简单,他总喜欢攻击女性,骂他们越国的,也骂蓝国的,总喜欢说他们越国的女性贱,一见米国大兵就骚,所以才会生一堆混血儿。
还说蓝国女性都是缠足绑脚,坐井观天的愚昧东西。
韩委婉的解释过,早从解放前,蓝国的妇女们就不缠足了。
但黎宪刚当时笑着说:“生理上的缠足虽然去了,但心理上的并没有,你不得不承认,蓝国的妇女保守,愚昧,以无才为德,以不进步自己为荣,跟你这种优秀的,能力卓越的女性没法比,对吧?”
韩一家除了他,全是女人。
他妈,他媳妇儿,他丈母娘,他的俩女儿,都是。
他也承认,除了王果果,像周雅芳,陈玉凤,桂花镇所有的女性都非常保守。
但是社会环境造就了她们必须保守,以无才为德。
就好比王果果,她出挑,她是异类,她就注定要受很多磨难,而这些磨难是社会环境,是千年的理教镇压,是男权,父权造就的,它不该成为被人笑话,攻击的理由。
这也是当解放战争打响,当领导人提出女子能挡半边天时,全国上下能一呼百应,女性们纷纷站出来,站起来,用生命和热血推动解放的原因。
妇女的解放不在一朝一夕,也不在于女性的自悟,还要男性,整个社会一起觉悟,韩亲眼目睹了他母亲一生的挣扎,反抗和不甘心,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这一点。
所以黎宪刚吃了败丈,就要问候蓝国妇女,问候的时候还总离不了生殖系统。
韩心里的愤怒就那么一点点的累积着。
黎宪刚受过高等教育,于华夏传统文化比较精,中文也能说一些。
尤其国骂,什么操他妈,他奶奶,干他娘,日他妈之类的,就像蓝国人虽不懂英文,可诸如fuckyou,bitch之类的英文,大家张口就来一样,黎宪刚特别擅长。
后来败仗越吃越多,他就骂的愈响亮。
韩小时候在桂花镇,谁敢骂他妈一句不是,他要提着砖头拍到对方闭嘴的。
可他忍受黎宪刚对于他家女人的辱骂和问候,整整三年。
为什么不能打,他只恨自己没有提拳打死对方。
他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家里的一帮女性,而他的底线,就是绝不能让她们被人侮辱。
陈玉凤又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她唯一要做的是活出自己,活的足够优秀,让黎宪刚知道,蓝国的女性不但早就脱离了生理缠足,心理上,也早就自强自立,跟男人一样优秀。
不,应该说,她们比男性更优秀。
在这进城后的五六年里,韩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放在同一起跑线上,妻子将能达成的成就,会比他高得多,他早就意识到了,妻子比他更优秀!
黄面的在傍晚的堵车潮中,趴于拥挤的街道上一动不动,韩絮在妻子耳边,正在低声说叨着,陈玉凤一边望着俩正在比较军装的小闺女,一边在笑,脑海里在想象,向来骄傲,性倔的韩,扮成个女人,要涂脂抹粉吧,还要听上级辱骂他的母辈时,既愤恨,又不得不咬牙切齿,忍气吞声的样子。
既觉得可怜吧,又觉得可笑。
这不,她正想着呢,忽而灵机一动,她想到这次报节目的选题了。
她想到了一个能被送到春节联欢晚会上,而且导演必定愿意采纳的主题。
既想到了,就得要继续考虑怎么去完善它。
正好这时到军区门口了,今天王果果也不在,她得自己做饭。
陈玉凤于是喊俩闺女:“甜甜蜜蜜,去给咱们买菜去。”
俩小丫头于是提前一步下了车,去买菜了。
因为韩在跟陈玉凤聊天,忘了件事,没把蜜蜜披着的军装给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