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沿着有些微凉的皮肤下滑,考虑该在哪里下手可以相对减轻一点疼痛——虽说这样的行为有点多此一举,战士们好像都不在乎这点疼——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看到针尖比打针的人都会先觉得酸疼。
“……我猜你刚才看到我已经醒过来了对吗?”原本没有出声的氪星人沉默地开口,他一直在等痛感落下来再开口问点什么,但沿着胳膊滑过的间断的微痒触感却让他忍不住抬起了头。
艾弥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见那黑色镜框下略显迷茫的视线望过来,克拉克无奈地抬动了一下嘴角,这个动作同时也让他因持续的痛苦而一直紧皱的眉宇软化了几分,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为上次那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的谢意,“我一直想问,上次,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好吧我确实做了点什么,为了让我在被告的那一天的时候减刑用,你愿意帮我说点好话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帮过你。”实际回答对方时,艾弥丝却面无表情地这么回应道。
基地里的几处监控还亮着,哪怕现在周围没什么人在,监控器也会记录下实验室的一举一动。
克拉克知道女孩儿对他的善意不是他的错觉,但这时的她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柔软,如果不是见了她上次悄悄做的小动作,他大概也很难相信面前透着几分不易接近的冷漠的女孩儿帮过他。
他想她或许顾虑被人看到与他交谈。
“但愿我没给你带去什么麻烦。”人面对敌人远比面对被他拯救的人的次数多,他习惯了对付恶意,有时却不
知道该对向他抱以好意的人怎么办。尽管同样想早点脱困,但他并不希望无辜的人为了他付上什么代价。
抓他来的人到现在还没来见他,应该是对他有别的打算。
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
这次是消毒用的药水。
“你一定也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人工作的对吗?”克拉克微微笑了一下,硬朗的面部轮廓柔和上了不少。
他的这个问题算不上审问,克拉克对囚禁他的人是谁有猜想——熟悉他的弱点,又有这样的氪石储备和财力资源,不出意外,很大可能是他认识的大都会某个一直对他有敌意的人干的。
不像闪电侠和灯侠那样会在战斗中找乐——他以前一直不理解他们战斗时为什么总停不下问对手奇怪的问题,那真的不是在自言自语吗——克拉克不擅长调侃,也没有与敌人做无价值的交流的习惯。
但看着面前面前一直维持着严肃表情的女孩儿,比起思考问题有没有意义,已经没忍住问了出来,他觉得他好像突然理解他的同伴们为什么总能问出没人会回答的问题了。
“如果我的老板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些别的什么,他会出现在你面前。”艾弥丝声音冰冷地说,她的地球语算不上熟练,但讲起短句也让人听不出问题,说到最后她顿了一下。她回话时多少有通过暗示的方式给对方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想法在的,只不过这会儿她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人是不是有一个什么联盟组织?
她记得他好像是某个刚成立不久的守卫地球的联盟组织的一员,是哪一个?
艾弥丝到地球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以说还处在诸事不决goog1e解决的阶段,到公司之后就进入了封闭式的管理环境了,员工基地里只有内部网络,让她也没机会再查阅闻资料。
想办法向人的盟友们求救会不会让人获救的几率大一些?
但是向地球的守卫者送求救信号似乎太危险了吧?动静绝对不可能小。如果那个联盟组织跟曾经将她赶出地球的法师认识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查到这里把老板给办了怎么办。
不,地球上的守卫者们尊重生命,他们不会轻易怎么样对她的老板,她最该担心
的应该是老板利用完人把人给干了吧……
真生这样的事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反复横跳的心摇摆了好一阵。
即便都有跟人摊牌一切早点抱上这条潜在的大腿的冲动,但想到她那个脾气不太好的老板,她又有点犹豫了。
残害地球守卫者的罪名是肯定不能背的,但就算要写举报信,也得考虑一下怎么才能不暴露身份和不会被老板现追杀。只不过这样一来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攒够修飞船的钱,早点离开地球的计划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实现了。
“接下来你会沉睡不短的时间,”艾弥丝看着人,“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谈话时用上点威胁的语气,会得到对方反过来的威胁,能从中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这是她从一个泰坦星的女战士那里学到的。艾弥丝想从人这里听到些有关他盟友的消息,如果他直接警告她他的哪些联盟朋友不会放过他们,那就更方便她确定哪些人是可以求助的人了。
……但愿不会听到某位地球法师的名字。
但艾弥丝可能没意识到,她认识的那位泽侯贝里族的战士小姐以前说这种话通常都是打算解决掉审讯对手的时候。
她这会儿眼神冰冷,又在注射之前问出这样的问题,配合着她冷漠的小脸,以及镜片上反射着的无机质白光,给人的危险的意味就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