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动作,一个身穿墨绿地柿蒂宫装的嬷嬷从阶矶拐角处现身,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她两只死水般的眼珠落在刑芸脸上:
“县主想往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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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壁到厅堂,不长不短一径路,梅鹤庭走得极慢极沉。
进到厅中,三个孩子已退下去了,上茶座上岳氏正与长公主说着话。
“鹤庭打小心思深重,是个据嘴的葫芦,做十说一,在这一点上最吃世情的亏。幸得殿下青眼不弃,见你们夫妇和睦,老妇人便放心了。”
宣明珠不知太太从何处看出的和睦,耐着性儿呷了口凤凰单枞,但作微笑。
梅鹤庭走近,凝视女子的云鬓蛾眉,含愧轻唤:“明珠。”
非但宣明珠愣了一下,连岳氏也稀奇地看着儿子。
反应过来的梅夫人“哎哟”一声,拿帕子掩着笑意,向长公主告声乏,便避到厢房去,给他们小两口让出独处的空儿。
殊不知弄巧成拙,宣明珠在人前还能摆一二分笑脸,独与梅鹤庭无话可说。
一缕视线都未投去,她将茶盏撂在瓷托上,戛金碎玉的一声,起身欲行。
男子踅身拦她。
望她垂眸,复唤一声:“明珠。”
宣明珠绣履微错,漠然地撩起眼皮。
她的闺名,往常央这人多叫一声也是不肯的。顶多房帷之中,情动深处时,会不自抑地从他低哑的喉咙深处溢出,熨帖在耳畔,甚至过身体的欢愉。
此刻再听见,未免腻歪了。
梅鹤庭仿佛看出她疑惑,鼻音低哝地解释:“你既不喜我叫你殿下,今后我……”
“提一线动一下的傀儡木偶吗?”宣明珠终于凉哂出声,“这样的人,本宫要一万不会得八千。怎么下的大梦还没醒?你我,没有今后了。”
梅鹤庭怔在原地,拂荡的云帔在他眼前离去。
经过他身侧时,宣明珠轻嗤:“本宫的闺名,是谁人都配叫得么!”
梅鹤庭的胸腔凛寒,再欲追,两个身披锈红锁子甲的侍卫悄无声息地现身厅门外,将他去路截住。
二人异口同声:“大人留步。”
当年长公主出降,晋明帝为爱女备送的二百赤甲府卫,已经多年不曾现身。
如今,侍卫在御,府邸的长史也代替姜瑾重掌权务。
而他,从驸马,变成他们口中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