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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页(第1页)

  *

  夜里,怕白日的事会令宝鸦梦魇,两人守着女儿同榻而睡。宣明珠弓身搂着小团子,梅长生在身后虚护着她,像三只勺子,一个套着一个。

  宝鸦在父母的陪伴下睡熟了,宣明珠却睡不着,身子向后轻拱了拱,那温暖的躯体立刻挨上来,一双薄唇轻吻她的顶,她便知他也没睡。

  宣明珠轻手轻脚地转个身,面对梅长生,在那双黑曜眼眸的注视下,解他的衣带。

  “醋醋……”梅长生有些意外,越过她瞧了眼呼呼好眠的姑娘,压她的手,声音轻得不稳,“宝鸦还在呢。”

  素面乌如一朵梨花的宣明珠神色中却并无狎昵,不理,执意拨开他亵衣的衣襟。

  看着那白玉般的胸膛上唯一的怖人疤痕,她目光闪动,轻轻将嘴唇贴上去。

  柔软的唇,吻住变得剧烈而炙热的心跳。

  梅长生呼吸凝滞,感受皮肤上来自她的敏感而温柔的抚慰,痒入心尖,屏息不敢出声。

  “长生,我要你了。你便这样陪着我吧。”女子轻声呢喃。

  第1o5章“我就要送傩。”……

  次日是元宵。

  梅长生体贴着宣明珠的心情,不令府里挂彩灯燃烟竹。她即便嘴上说已经好了,受了这样的打击,心里的坎总归缓上一程子才能放下。

  “不必这样。”宣明珠昨儿得知那些陈年之事,心绪苦涩难遣,哭了一通之后,反似疏开淤堵,心里轻快了许多。听闻梅长生的安排后道,“上元佳节,孩子们总要乐的。宝鸦身经危险尚且视若寻常,我岂不如女儿。”

  梅长生却摇头说不一样,目光温煦地凝望她的双眼,“对宝鸦来说,那与一个陌生人相差无几,唬归唬,入不到心里。但对醋醋而言不同,亲缘尽负,死生师友,一朝扯脱,会疼。不要勉强自己。”

  他轻声道:“有我陪着你呢。”

  宣明珠的心底事被他这般娓娓剖析,无一不中,眼圈不觉又红。

  她喜爱梅长生这种温柔的强势,让她觉得自己是受照拂的,掖帕点头:“原来昨晚的话你听见了。”

  那般难求的话,若还听不到,他的耳朵便真该扔了。

  梅长生将人往怀中一搂,“长生遵主之命,无论何时何境,会一直陪伴醋醋。”他低亲昵蹭她的耳尖,“不会让醋醋白白要了我的。”

  对于出自他口中这些层出不穷的情语,宣明珠渐渐竟也听惯,在他怀里嗅着松雪温氤的气息,闭上眼,“嗯,爱卿会说,便多说些。”

  “臣遵旨。”

  *

  宫中的元宵宴今年亦是未办,出了法染国师买通太监截诱宝鸦之事,皇帝大为震惊,哪还有心情举宴,下令彻查宫闱,将此事全权交由皇后娘娘处理。

  同时,护国寺亦被御林军戒严起来,寺中上从方丈座师,下至伙者小沙弥,一一往细处排查身份。

  法染是在紫云坐而逝世的,未服毒未自戗,无伤无疾,阖目坐化。传说只有德行迈的高僧才有坐化的机遇,法染这一生,臧否莫一,自与高德二字不沾边,可他偏就没等到下狱受审,就这样死了。

  至今无人能解是何缘由。

  昔年穆宗最宠爱的九王麒麟儿,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却自己决定了了断一生的死法。

  御林军入护国寺调查国师的同党时,禅房里,宣焘被外头乱哄哄的动静惊动。

  听闻法染死了,这个身着碧绿袍襦箕膝而靠的男人,迟迟地转了转眼珠。

  随即事不关己地抛开。

  外头谁死谁活,与他何干,他只知,自己的房里丢了一个人。

  自打送傩离去,宣四爷的精气神显见的一日日落拓下去。

  开始,他没想过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暗侍会有离开他的一天。皇妹既把她给了自己,那么她便是他宣四的人,不是么。

  虽然这是个养不熟的,无论他怎么逗诱她,送傩永远只说自己的主子唯有公主殿下一个,而不是他。

  宣焘最不喜的便是这一宗。

  她跟了他五年,依旧和初识一样,寡言又执拗,那张不点而红的小嘴那么漂亮,却就是不肯说软言蜜语,他看不惯,就一次次命她跪下去含住自己,非要污了那净丽的唇色,才觉痛快。

  有时是夜里,有时是湛亮的白日,那双矜默难堪又颤颤无泪的杏眸最是动人。

  宣焘知道,她不喜欢这桩事,可他也知道,这姑娘心里喜欢自己。

  即便沦为阶下囚,只要宣焘一日不死,他都是天潢贵胄,都是四爷。

  既跟了四爷,他赏她什么,她都得接着。

  宣焘只是没想到送傩敢跑。

  一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就擅自离开了他的囚笼,再也不回来。

  明明出门之前还帮他尝过茶沏得温不温,看炉火烧得旺不旺,一切都平常得很。

  “是给爷取寒衣去了吧,她知道我冬天怕冷。”最开始宣焘这么念叨,觉得用不了天黑,送傩肯定会取了衣食从公主府回来。到时他就骂这个擅离职守的一顿,再狠狠地惩罚她一遭。

  接连下了两场雪,送傩没回来。

  宣焘想起,那日姑娘出门时穿了一身旧红布裙。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看见送傩穿裙。没有格格不入,他很少见有人能将洗褪的红色穿出含敛又冷丽的味道,很像他从前有的一把藏银镶玛瑙的贴身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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