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病房前,严翔思索片刻,小心翼翼把成绩单叠好,放在书包最深处。关于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他决定先不让母亲知道。按照医院说法,严翔母亲今天便可以出院。除去帮她收拾物品,严翔还要去把剩余的医疗费结算完。
“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严翔母亲问。
“嗯,三天后我需要去学校参加一个教育讲座,接下来就要专心备战期末考试。
严翔低头整理着衣物,由于心虚,他不敢看向母亲的双眼。事实上根本没有教育讲座这么一说,只是他想代替母亲出席家长会罢了。
“二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还没有,听说老师还在判卷,再加上汇总成绩估计要好久。”
“喔……也不知道考试成绩何时会公布。”
“应该怎么也要开学之后吧。”严翔话语间模棱两可,他想此时自己脸上一定也挂着心虚的表情。
“可是我听林薇妈妈说三天后要开家长会——”严翔母亲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和你说的教育讲座产生冲突?”
真是该死啊。他心中暗骂自己为何如此愚笨,既然决定隐瞒成绩,就不该忽略家长之间的沟通。而一旦母亲选择去开家长会,那么势必会知道成绩。
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自己的学习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目标从最初的重点大学到如今的普通二本,两年来他不断改变着对自己的定位。
如果能考上二类本科大学,这样的结果他打心底里可以接受,只是担心母亲仍旧对他寄予厚望。
而这次他猜测再隐瞒不过去。
“家长会我去就可以,您就别动了,毕竟活动起来还有点不便。”他说。“这点路算不上什么,怎么好你自己去,”严翔母亲叹着气,“自从住院以来也没怎么关注你学习,每天你东奔西走估计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也还好……”
像是意识到什么,严翔母亲又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成绩如何,接下来我们还是要不断努力。”
“嗯……我先去结算医疗费。”
对于此严翔并没有表达其他的看法,而是默默转身走向门口。他感觉母亲好像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但他没有回头。
缴费口依旧排了一道长队,他四周观望着,想找一处人稍微少一些的窗口。
但突如而来的一种直觉让他的目光不自主移向电梯门,一个说不上熟悉但印象深刻的身影就伫立在那儿。
在哪儿见过?为何莫名会对她这样关注?他脑袋开始飞地转着。而下一秒他吃惊地差点喊出来。
是谦源那些照片里的女人。
严翔万般确定。尽管未见过真人,但从照片里他已感受到女人身上散的独特魅力。
是她无疑。
为何世间能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心中嘀咕,带着一丝好奇。电梯门开之前他走到女人身后,装作同行进入电梯。
三楼?严翔看着女人按下的楼层键陷入短暂思考。那里是什么科室?这些日子在医院他从未涉足过,甚至鲜有人提起。默认也去三楼,他静静地站在女人身后,带着一丝紧张与好奇。
自己这样是不是也算跟踪?他心里莫名有些痒,感觉心跳突然也快了。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将手里的结算单摆弄得哗啦直响。
随着电梯门再次开启,他才明白自己为何从未涉足甚至听说过这里。
女人向着左手边走去,严翔看到墙上面赫然写着妇产科。随后他迅寻找着容身之所,看到对面的儿科后,他假装自然地走向那里。
来这种科室……难道是怀孕了?他脑子里设想一切合理的解释,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如此关注。本能地他又在门口观望着。
看到女人从妇科诊室走出又进入产科诊室后,他认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他故作自然按下电梯下行键,随后再次用余光监视着诊室门口。
怪不得谦源会对这样的女人如此痴迷,他心中感叹,不知不觉中他也被女人吸引到这里。
但,所谓偷拍的事实仿佛仍有蹊跷。他想,虽然和谦源接触不多,可谦源绝非那样猥琐至极之人。当初只顾慌张照下所谓的偷拍证据,却忽略了整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本质,想到此他不禁又有些头痛。
既然偷拍,那绝非应该在街上这样人流量大且开阔之地,而且照片内容都是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和一个偷拍者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符。
有种阴谋论渐渐在他脑海浮现,便是谦源一定是在跟踪她,而至于是什么原因则不得而知。
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害了谦源。他的心开始怅然若失,而再度联想到袁太转学,他变得更加心痛。但有一件事令他由衷庆幸,便是宏彦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归学校。对于宏彦的伤势他并没有任何关注,只盼在高中最后一年里能不见到他就再也不要见到他。
曾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袁太既然做出那样出格的事,索性就应该做得更绝一些,让宏彦这辈子都无法重回课堂甚至无法正常生活。这样一来自己欠他的一万元从此也可以石沉大海,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再提及这事。
在给母亲交完费后他借着上楼的机会又去三楼转了一圈。再没见到女人的身影,他才安下心回到母亲病房。
“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他对母亲说,眼神依旧有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