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旋转楼梯中,一楼挑高从二楼一面直通下来的落地玻璃大花窗在日光下折射进来许多绚丽梦幻的光影,多半是因为打着旋上楼的原因,应春晚看了一眼,竟然觉得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境。
到了顶楼,更加冷清。
和应春晚他们住的那栋不一样,顶楼一整条长廊只有尽头有一间房间,应春晚心想这多半就是师公住的地方了,赶紧小步跑过去敲了敲门。
门是纯白色的双开门,应春晚边敲门边想不亏是师公这种辈分,住的房间看起来相当气派。
门敲响三声,里面并没有动静。
应春晚心里有点拿不准了,难道师公刚好出去了,不在里面?
拿不准的同时,他心里又有点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虽然听应浅的话拿着电影票来问师公,但其实他也没有把握师公会不会答应,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比较好,心里迷茫尴尬的很。
如果师公不在,他正好有理由脚底抹油溜回去了。
应春晚又抬手敲了敲门,心想如果这次里头还是没动静,他就先回去了。
手抬起,指骨刚刚只差一点就要触碰到门板上,忽然吱呀一声,纯白的门被门后银的人拉开,露出半张精致又漂亮的脸。
应春晚看着门后正握着门把手的师公,刚才那点小算盘吓得全部崩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应春晚?”白咎垂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门,径直朝内走去,“进来吧。”
应春晚赶紧小步小步地跟进去,一进屋就被里面的摆设给惊住了,忍不住四处看了好几眼。
他看这边的装修风格,以为白咎的房间多半也是那种偏欧式的装修,结果完全不一样。
房间内,靠左一张架子床,上面铺了一条厚厚的毛毯,应春晚还看见有本书随意丢在了上面。
架子床上挂的是月白和浅青的纱幔,地上也是青石砖,房内其他摆设无不是木质,甚至还有个小的多宝,上头摆了些应春晚认不出来的东西。
总之,这间房间完完全全。。。和西式一点都不沾边。要不是面前的白咎和他自己身上都穿着现代服饰,应春晚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白咎今天穿得简单,一件黑色丝质的长袖衬衫,宽肩窄腰包裹其中,下身长裤,裹得两条腿看起来更修长了一些。
还好头不是黑色的,不然真是一身黑了。
“怎么了?”白咎把靠窗那边的一条长桌上的卷轴收好放在一旁,指了指让应春晚随便坐。
应春晚抱着单肩包,挑了个看起来没那么精致的圆凳,屁股沾边坐下了。面前的白咎看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划过一丝笑容,转瞬不见。
不过应春晚刚才光看了眼长桌那边,也没注意到白咎的表情,只看见白咎收起来的卷轴大概是什么书画之类的东西,他也没看太真切。
白咎的声音提醒了他这次过来的正事,应春晚抓着单肩包肩带的细长五指忍不住扣紧了一些。
他脸上虽然做出随意自南风知我意然的表情,但是做这表情的人还太过青涩,眼神微晃,睫毛一动,耳朵尖有些因为窘迫而红,落在别人眼里让人给看出了个十成十。
正在倒茶的白咎动作一顿,他不清楚应春晚过来要说什么,不过也不开口催促,留着让单纯紧张的少年慢慢斟酌着开口。
一杯茶递到眼前,应春晚啊了一声赶紧接过,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漫过有点紧的嗓子,忽然让人镇定了很多。
“那个。。。师公明天有空吗?”应春晚还是有点紧张尴尬,抿了抿唇才问出口。
对面的声音道:“嗯?”
应春晚摇了摇头,单肩包的肩带几乎已经要扣在指缝里。他倒也不是害羞之类的,只是觉得白咎这样的人,自己贸然开口相邀,还是看电影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师公前儿才教了他不少,他却开口说要看电影,会不会显得他在课业上一点儿都不专心用功啊?
应春晚觉得自己好像佯装镇定做的很好,其实眼神一会儿飘散,一会儿又困惑,一会儿又显得有些紧张,看着十分有。
白咎心里叹了口气,“来我这里,紧张什么。”
应春晚因为这一句话,一下子愣了一下,然后也突然感觉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和犹豫没头没脑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但实在是没必要。
“就是之前无溪姐那个电影,师公还记得吗,正好明天映,师公要不要去看看?”
应春晚本来想说的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话说到嘴边又觉得好像有点失礼了。嘴边一晃,变成了“要不要去看看”。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师公平常看起来是个不喜欢麻烦事的,只要不是十分有必要的话一般都不会掺和。虽然表姐刚才那么说,他也有点信了,不过师公。。。应该还是不会去的吧。
因为想清楚了这一层,应春晚脸上并不十分失落,反而因为话说出了口而松了一口气,心里自在了很多。
旁边没有声音,应春晚抬头,刚好看到白咎端着茶杯,站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应春晚眼里,自动被他解读成了“怎么你以为我会去电影院这种地方吗”,不过应春晚也早就猜到了,而且他自己也觉得师公看起来不像会去电影院的人,也就不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