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雪:“……”
戚无忧无声叹气。
女主已经尽力了。
但没办法,这本就是一件说不清的事。
原著中也是这样——
闻青韵弟子一口咬定灵宠就是洛云彰所杀,尸体也是他所埋。
原主为了把闻青韵扯进来,提出搜查双方的弟子卧,结果在净水小榭的弟子卧中搜出了几只濒死灵宠,给他们扣了个监守自盗的名头了结了此事。
闻青韵为了撇清干系,毫不犹豫地将这几人逐出仙宗。
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口,便在仙宗众人心里留下了一颗猜疑的种子——旁人被查出监守自盗,不代表洛云彰就是一身清正,石阵之中的灵宠和那几只穿甲兽是不是他所杀,始终没有定论。
有宗中弟子提出异议,都被原主暴力打压下去,加之他多番蓄意搞事,此事便越传越妖魔。
洛云彰幼年过得较为凄惨,时常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养父母一家冤枉、打骂。
他看着满地的灵宠尸体,面对众人怀疑的视线,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离开待了十年的村落那一天——
分明是兄长醉酒对他拳打脚踢,撕扯他的衣服,若不是他快被掐死时,身上爆出灵气,或许早就死在了那个隆冬。
但无一人肯信他,也没人想听他辩解。
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养父母更是恐惧又嫌恶地将他赶出家门,想让他在冰天雪地里冻死。
那时围观他的人,与现在立在石阵外的重重人影慢慢融合,他恍了下神,便感觉到围绕着他的树影和笼在头顶的月亮逐渐旋转起来。
像是平地而起的龙卷风,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灵脉之中涌入了一股来路不明的狂暴灵气,不断刺激着他,让他想将眼前的一切斩尽。
就在他忍到极限快要爆之时,突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
清泠灵气自头顶灌下,所过之处一片舒适清凉,眨眼间平息了他丹田识海中的躁动。
他怔怔地侧了下头,戚无忧没有看他,只是轻抬四指在他头顶又拍了一下。
戚无忧安抚好洛云彰,说道:“樊仙长,现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我看再僵持下去,也难得明朗。”
樊一祯道:“你有解决之法?”
戚无忧道:“云彰心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他不可能做出残害灵兽之事,只是我一人之言,难平众人疑虑,“既然说不清,干脆直接调监控,”我看不如痛快些,让这三人进叩灵阵中辩上一辩,孰是孰非,不就分明了?”
叩灵阵是洛云彰黑化后频繁使用过的阵法,顾名思义,可以直接叩问修士魂灵,相当于修仙界的测谎仪,需由叩灵者和被审讯者共同结阵。
其中叩灵者占主导地位,提出问题,被审讯者在开始审讯前需将灵识注入阵中,此后便会在自身灵识的监控下无法说谎,一旦言不由心,就会遭到叩灵阵的强烈反噬。
古往今来能在叩灵阵中说谎的修士不是没有,但无一不是神识强大之士,洛云彰和程宏、李展还没到那个等级,只要入阵转上一转,必定真相大白。
道理在场众人都懂,但围观弟子们听到这三个字,都咋舌不已,浑身起鸡皮疙瘩,暗道一声:兰芳君好狠的心!
无他,只因叩灵阵一般用于刑讯拷问,叩灵者与被审讯者的地位极不对等。
被审讯者甫一入阵,先就要受神魂剥离之痛,不啻于刑罚。
在此严酷的情况下,叩灵者只要稍微存在哪怕一丁点的恶意,被审讯者的神魂便会受到很严重的损伤。
一般都是仇敌、主仆之间的胜利者或者上位者想要得到绝对真实的情报,而又不在乎被审讯者死活的情况下,才会动用此阵。
寻常宗门事务,若非牵扯巨大,哪有人会往这方面想?
所以原著中,原主、闻青韵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此阵。
唯一有可能下类似决断的仇三仙又原主忽悠过去,真相便彻底石沉大海了。
戚无忧又添一把柴:“虐杀灵宠并非小事,无论此人是谁,都断不能留,双方僵持不下,此时不用叩灵阵更待何时?”
程宏、李展一听叩灵阵,腿就酥了一半,强压焦急与惊恐觑向闻青韵,盼望着闻青韵能替他们说几句话。
闻青韵却是厉目一瞪,眼神中的含义令程宏、李展打了个冷战。
樊一祯此人,说他刻板也好,说他心不在此不愿费神也罢,总之,他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闻言说道:“对仙宗弟子叩灵,多有不妥。”
“此为下策,乃是无法之法,但至少能还云彰一个清白,若仇宗主在此,定不吝尝试。”戚无忧道,“由仙长结阵主审,我等旁观,樊仙长意下如何?”
梅上细雪的味道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洛云彰,他脑海中轰的一声,风暴一样缠结的思绪荡然一清,转瞬之间天朗气清。
大约是修习的心法所致,戚无忧浑身上下时时散着清泠微寒的气息。
此刻洛云彰与他靠得极尽,一动也不敢动地感受着搭在头上那只手的力道,不仅不觉寒凉,还油然生出一股暖融之意。
——师尊真的相信他。
他默了默,目光逐渐坚定,对还在考虑的樊一祯拱手道:“弟子愿入叩灵阵一试,望樊仙长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