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缠绵多久,他便觉胸口一烫,低头一看,有一滴血落在了掌心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了把匕,匕穿透了洛云彰的心脏。
洛云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越来越多的血顺着刀刃流到他身上。
他松开手往后退,看着满手刺眼的鲜血,云雾一般缭绕的在天地间的思绪突然收束。
身体一沉,眼皮感觉到亮光,有低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血中含毒,若不除尽,他体内的血便会吞噬自身的五脏六腑,最后会化作一滩血水……”
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太真切。
戚无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下意识想调动灵气,却现自己的灵脉被封住了。
“……?”
刚刚醒来,昏睡时匀长的呼吸变得凌乱,洛云彰在外面听到,立即对南宫礼打了个手势,推门进来。
戚无忧观察着屋中陈设,确定这里是龙隐宗,正要撑着床板起来,便见房门被推开,洛云彰站在门口,对视不到半秒,朝他大步走来。
没等说话,黑影挡在眼前,洛云彰一手托背,一手揽腰,扶着他靠到床边,等他坐好也没有撒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抱上来。
独属于洛云彰的肃杀气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额头抵在戚无忧的颈侧,轻叹了一声,低哑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后怕,“师尊,你总算醒了。”
南宫礼从门外跟进来,道了声:“戚兄。”
戚无忧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冲南宫礼点点头,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被抱了个满怀,洛云彰搂得很紧,像是千辛万苦找回了险些失去的东西,抱住了便不肯放开,依赖而又眷恋地往前,胸口与戚无忧贴到了一起,心跳便透过靠在一起的胸膛传递过来。
犹豫一会儿,戚无忧便像推开他,但是手刚抬起来,听到洛云彰的心跳声,硬是拐了个弯,落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话说出口,戚无忧便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好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站在房中的南宫礼轻咳了一声。
戚无忧搭在洛云彰后背上的手一顿,错后扶住他的肩膀,扭头看向南宫礼,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不等南宫礼开口,洛云彰便从戚无忧的肩膀上退开,闷声道:“是我的错,未能照顾好师尊,致使师尊热毒入体。”
“……”戚无忧眨了下眼:“热毒入体?”
问出来的同时,他便想起来了——贺兰舟假扮成洛云彰,在他的后颈处沾下了一滴热液!
那滴热液,似乎与抱一杀死贺兰盏之前,被渡到口中的东西同出一源。
贺兰盏叫那东西什么来着?
南宫礼道:“听洛小友说,热毒名叫‘丹炉’。”
听到“丹炉”二字,戚无忧心头一突,最后那一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刷地转头看向洛云彰——洛云彰怎么知道的?莫非他都记得?
洛云彰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戚无忧的手,手指从他的掌心下嵌进去,翻手握住。
垂着眼说道:“‘丹炉’是贺兰盏从皆可岛群魔之中提炼而出的奇绝无比的邪毒,须以杀戮供养,如若不然——”
他掌心收拢,将戚无忧的手攥得更紧。
南宫礼接道:“如若不然,便会反噬自身。我之前替戚兄瞧过,‘丹炉’融入戚兄血脉,因见过人血,已被激活。
“‘丹炉’一旦烧起来,便会以宿主为鼎,将夺来的修为盘剥炼化,化为己用,但同时,‘丹炉’之火亦会变得更加旺盛,若不续入更多‘药材’填补,就会吞噬宿主本人的修为与骨血。
“我暂时还未找到化解之法,为延缓‘丹炉’作,只好先行将戚兄的灵脉封住了。未找到解法之前,还请戚兄不要动用灵气,以免让‘丹炉’加作。”
化人修为这一点与贺兰盏临死前的话对得上,看来他后颈上那滴热液应当就是“丹炉”没跑了。
戚无忧恍惚记得在堕仙峰上时,为了打破抱一的禁制,花骨扇斩杀了几人,随后修为便有所提升,但体内的灼烫感也越来越强烈,想来便是“丹炉”所致。
“……”
如此说来,贺兰盏年纪轻轻有那般修为,便有了解释。
他每隔几月便要在修仙界或俗世进行几次血洗,未必全是因为他天生嗜杀,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许是为了满足“丹炉”的胃口。
戚无忧打了个寒噤——这就是仙门修士趋之若鹜的秘法?
外人只看到中了“丹炉”的人一日千里,却不知道一身修为是从何处来。
初时,“丹炉”确实能大幅提升宿主的修为,但是随着“丹炉”的容量越来越大,宿主要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也许最开始只需一两人,最后便会滚雪球一样涨到百人千人,就算不被仙门百家围剿,早晚有一天,宿主的杀人度会跟不上“丹炉”消化的度,到那时,“丹炉”的火焰便会将宿主本人吞噬。
什么秘法?
根本就是个一旦沾染,必定不得善终的邪毒。
死得早死得晚,也只是时间问题。
抱一是变态,贺兰盏也是个变态,两个害人不浅的狗东西!
戚无忧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现在没有任何不适,“那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