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赴掖庭局去。她换回自己的女装。
她不想让阿娘她们看见她穿着宦官的衣裳。
她更不想让阿娘她们知道她与容隐之间生的一切。
一步步走向掖庭局的时候,她脑海中莫名想起《木兰辞》中那一句: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
这一瞬,她不由得闭上眼,仰头向天,去追寻太阳的光明和温暖,让明艳的阳光照耀她面庞。
她多希望阿父还在,多希望她依旧是父母面前的小女儿,仿佛一切还都像从前那般的岁月静好。
。
沈清颜到了掖庭局,典事因见是易老阁的腰牌,面上这才客气些,召唤了监作来。
“这是监作赵三。你沈家女眷皆在他管辖下。你便跟他去吧。”
沈清颜屈膝道谢,跟随赵三往后面去。
那赵三是个中年寺人,面上手上都颇为粗糙,身上还有股怪味儿。
赵三一边走还一边回眸打量沈清颜。
“你就是沈家小娘?奇了,你的罪籍竟没转到掖庭局来。那你现在竟是在何处服役?”
他的目光让沈清颜非常的不舒服。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而且在她身体的某些部位,他还特地多看几眼。
沈清颜不由得皱眉头,便冷然道:“易老阁。”
赵三这才挑了挑眉毛,“原来是容宗主那边啊……怪不得。”
不过赵三还没完,继续问:“易老阁的针线活,不是已经派了孙大娘过去么?你去又是做什么?”
他说着,一双眼珠子又溜到沈清颜的手上去。
“啧啧,这一双玉笋似的小手哟,谁又舍得叫去做粗活的?”
沈清颜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打掉他那猥琐的目光!
只是,一想到阿娘她们在他手下管辖,她只能暂且硬生生忍住。
她垂下眼帘,“赵监作真有眼光。”她故意抬手看了看,“我既生成这样,怎有人忍心让我做粗活呢。”
赵三果然眯了眼,“那你的差事是……?”
沈清颜想了想。
也怪了,直到今日,容隐都没给她分个具体的差事。
她便只好道:“茶婢。”
虽然绝对不想接受这样的一个身份,可是,她现在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差事来。
不过至少这个身份听起来是安全的。毕竟哪个有身份的人身边,没有个专门伺候茶水的奴婢呢?
赵三自然也挑不出毛病来,只好点点头:“原来如此。”
随着赵三,越往前走,沈清颜现这方向越是朝着宫城最幽暗的角落去了。
而且,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跟赵三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的心莫名一沉,忙问:“不知我家女眷分派了什么差事?”
赵三森森一笑,也不回答,直接走到院门前,猛地推开了门。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清颜快步走到门口,向院内一看——
满院子堆叠如山的缸筒。
难闻的气味,就是从一个个的缸筒中传出来的!
沈清颜一个踉跄,好悬没跌坐在地。
这缸筒是宫中如厕所用,便是民间所俗称之马桶!
怎能想到,她沈家女眷竟然被分派来做这刷马桶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