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敬,只得服从。
但坐下之后,宫本酷一仍然不忿,看向唐顺,冷哼道:“既然你说是假的,那好,我便听你说,它如何是假。”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唐顺淡然一笑,随即也不拖沓,坦然说道:“如阁下所说,贵国收藏这件天字罐,无论是从釉色,还是造型,以及胎体等特征来看,都很符合成化斗彩的特征。”
“据相关研究显示,成化瓷器大部分都胎薄体轻,胎体坚实、胎质纯净精致、细中腻洁白,润泽晶莹。”
“这点自然没错,但是,成化斗彩瓷器,还有一个特点,却是极容易受人忽视的,也是辨别明代瓷器的一大要点。”
说到这里,唐顺略作停顿,戴好手套,捧起了那件天字罐,讲述道:“成化年间,制造瓷器时的原料为‘麻仓土’。”
“这种土壤烧制出来的瓷器胎体,在光线下会呈现肉红色,透影时还会有牙黄色的特点。”
“其他瓷土制造出来的,胎色透光一般为青白色的,便没有这个特点。成化瓷器底足常常露胎无釉,有较多的黄褐色或黑褐色斑点,这称为‘米糊底’。”
说着,唐顺举起天字罐,示意宫本酷一,道:“阁下请看,贵国这件天字罐,是否符合这一特征?”
“哼!”
宫本酷一冷哼,不屑一顾,道:“就凭这个,你就敢断定它是假的?难道你不知道,物体在不同程度的光线下,折射的亮度,也会有所不同吗?”
“哈哈……”
唐顺洒然一笑,颔道:“阁下所言甚是,不过,判断贵国这件天字罐不真,我却并不只是依据的这点。”
说着,唐顺放下了天字罐,将其倾倒在桌面,露出底部,道:“据《浮梁县志》卷十《陶政·陶土》记: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麻仓土膏已竭,掘挖甚难,每百斤加银三分。”
“麻仓土,在明代万历年间,就已经枯竭,再难挖掘。所以,后世制造瓷器时,都是采用的高岭土。”
“而高岭土和麻仓土在烧制瓷器时,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比如,麻仓土瓷胎即使表面不平整,摸上去仍然有光润的感觉,象有滑石粉在上面一样,而其他种类的瓷胎则有干而涩手的感觉。”
说着话,唐顺指着天字罐底部圈足,示意宫本酷一上手尝试。
宫本酷一不信邪,抬手轻轻地摩挲了下。
结果现,果然如同唐顺所说。
“单凭这个,就可以断定了吗?未免也太肤浅了吧?”宫本酷一快收手,果断冷哼,依旧很是不忿。
唐顺见状,淡然一笑,接着讲道:“自然不只是这点。”
“还有什么?”
宫本酷一蹙着眉头询问。
不只是他,日国使团的其他人,都是纷纷目光紧绷,紧盯着唐顺,目不转睛。
特别是日国使团的负责人,眉眼挑动,略显欣赏。
唐顺没有理睬,在瞩目下依旧表现平稳从容。
扶着天字罐,倾倒在桌面,唐顺手指着罐子底部的款识,道:“让我推断,贵国这件天字罐不真的根据,最主要的还是这个款识。”
“款识哪里不真?”宫本酷一质询。
“自然是落款字迹!”
唐顺坦然笑道:“阁下或许不知,据我国针对明代各时期出土的瓷器文物的相关研究表明,明代瓷器在各个朝代时,所落款识都各有不同,风格迥异。”
“明代款识,自永乐时起,嘉靖时终,有着‘永乐款少,宣德款多,成化款肥,弘治款秀,正德款恭,嘉靖款杂’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