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亲眼所见,我还是不能相信方天琪跟女鬼扯得上什么关系。次日一早回过神来以后,我第一时间就奔往女生11栋寻找方天琪。
可她同学却告诉我,方天琪昨晚彻夜未归,并且一早就找人帮她请了假,几天内是不会来上课了。
我于是不断给她打电话,可她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前往她家。
意外的是,当我敲开方家房门时,站在我面前的,却既不是方天琪,也不是方岳,而方天琪年迈的奶奶,那位坚称自己亲手埋掉孙女的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大概已记不起上次曾经与我照过面,因此一见了我,还是一脸戒备的神情。
直到我大声说出了“方岳”的名字,她脸色才逐渐缓和下来,然后客客气气的跟我讲:“你方老师上课去了。”说着就要关门。
我忙说我找我找方老师有事,真有事。方老太太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终于不情愿的把我让进屋子里去。
我走进方天琪的家,见到方老太太正在择菜,准备做饭。看起来生活一如往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
我不好直接问她方天琪在不在,只好自己先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却见方天琪的卧室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方天琪似乎并没在家。
我于是借帮方老太太择菜的机会,跟她套了套近乎。
起先老太太也不大愿意搭理我,直到我多次听到“方岳”的名字,并表示对这位老师极其敬重,非常仰慕之时,老太太脸上才逐渐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时我才现,其实方老太太根本就是一位很健谈的老人。
她耳朵虽然背些,但大声说话还是可以听得到的;并且当你跟她讲话的时候,她都会非常专注的看着你的嘴巴,仔细辨识口型,因此到了后来,我已经不需要大声讲,只需要把口型表现得夸张一些,就可以跟她正常交流了。
我们聊了一会,方老太太开始炒菜。我边给她打下手,一面又瞟了一眼方天琪敞开着房门的卧室,假装漫不经心的问方老太太:“怎么,方老师还有个小孩么?那屋子看上去挺秀气的!”
方老太太点点头,“嗯,那是他闺女的屋。”
我一怔,没想到老人回答得如此干脆而淡定,忍不住就脱口反问了一句:“闺女?”
方老太太说:“是啊,就是我孙女儿小琪嘛。”
我整个人完全懵了,不明白方老太太谈及自己孙女时,为何跟外界以及方天琪自己说到的,完全不一样。
“您孙女小琪?怎么……怎么我们都没见过……”我结结巴巴的问。
方老太太摆摆手,继而长叹了口气,“见不着,谁也见不着了!”
我假装关切的问说:“这怎么回事啊?”
方老太太眼圈红了,她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慢悠悠跟我讲道:“同学,你是不知道啊。我那乖孙女儿天生命苦,刚生下来没几个月,人就走了。那还是……还是我这老太婆给亲手埋了的。”
方老太太一面说着,拉起围裙来擦眼睛。
我心里一片茫然,这到底怎么回事?方天琪,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老太太没注意到我错愕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讲道:“我埋掉孙女儿之后,我儿子方岳他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非说他闺女还会回来,偶尔还会回来跟他住上一阵。结果你看,他非要给我那乖孙女儿留个单独的屋子,就是客人来了,也绝对不让人住。”
我默默听着,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方老太太自己大概也是憋得久了,这一开腔,索性就要痛痛快快讲个够,“你说,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上半天还又哭又闹,冲着你笑,下半天就……就没了。同学啊,你是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去埋她的时候,那心里苦得……你不知道我宁愿是她在给我送终,而不是我在给她下葬啊。”说着,老人身子一阵颤。
我不忍心了,想要劝住她,让她先不要想了。可是老人却不依,只摇摇头,一脸悲苦的道:“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去埋她的时候,她整个小身子上全是血,全是鲜红的血啊,竟连去亲手给他缝的那个小被褥,也全都浸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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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老人再将记忆集中在这副场景上,既然劝她不住,只好先转移了话题,“您孙女儿她……她是怎么没的啊?”
方老太太坐到桌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出了点事故,唉!”
我不忍再追问下去了,只是看着老太太伤心欲绝的模样,想起方天琪曾经说过的那些“重男轻女”的论调,忽然感觉不可思议。于是情不自禁的感叹道:“难为您老人家对孙女都这么挂心,并不像那些还有着‘重男轻女’思想的老人……”
我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总共就方岳这么一个儿子,他生儿生女,我不一样当宝贝来捧着,哪还会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