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让我将伞打开,摆在城隍爷的供桌前。
我双手合十,恭敬地朝城隍爷拜了拜,掏出了那把死沉死沉的遮阳伞。
伞里装了几十个水鬼,阴气特别重,整个伞面和伞柄湿漉漉的,表面浸出了水珠,就像刚淋过冻雨,有种刺骨的寒。
我不过是拿出来,就冷得受不了,赶紧把遮阳伞打开。
伞咚的一声砸落在地,先前钻进去的黑影,一个接一个地飘出来,地上出现了好几滩水渍。
水渍越积越多,逐渐汇成几条细流,弯弯绕绕流淌到神像背后。
后面响起细微的铁链声,还有水牛的叫声,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好奇地想要过去看看,却被扼住了手腕。
江念隐晦地瞪了我一眼,让我别多管闲事,那不是我能看的东西。
不说还好,他越是阻止,我就越抓心挠肺。
神像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可急死我了!
江念语气森寒:“急什么……等你去了阴曹地府,随你看个够!”
我面色一敛,后背心突突冒着凉气,突然间没那么好奇了……
我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边,脚底下突然分出另一道涓涓细流,度极快地朝门外流去。
江念眼尾一挑,手臂朝门口随意一挥,几道黑影便被弹回屋内,撞翻了供桌上的贡品。
还没来得及看清,几个黑影便滚落到我脚边。
我双腿软,差点就吓晕过去,一步跳到了江念身后,很没出息地抱紧他的胳膊。
江念浑身一僵,嫌弃地侧过头:“这点出息……”
我都快要吓哭了,我这点出息怎么了?
又不是我想开坛……
又不是我想见鬼……
我平安无事十几年,因为开了坛,我就像打通了天眼,这几天见的鬼魂,比我之前累积的都多,没被吓死已经算万幸。
我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江念嘴上虽然嫌弃,却终究没有没有撇开我,高大的背脊主动挡在身前,将我遮得严严实实。
他瞪了黑影一眼,眼神比刀子还要锐利:“还跑吗?”
黑影匍匐在江念脚下,凑在一起瑟瑟抖。
见他们终于老实,江念语气一松:“我知你们有冤屈,但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们,城隍和判官自有决断……”
他语气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但我知道,这已经是他最温和的态度了。
地上的黑影哗的一下泄了气,溢出好多腥臭的水。
这时,王瞎子手握一根柳条,像是山上赶羊的老羊倌,对着空气一通乱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阳间不是你们待的地儿……”
他赶着最后几团黑影,晃晃悠悠走到神像背后,我忍不住伸头一看,见到一根铁链垂在地上,眨眼就被人拉扯进去。
“他们这是去哪儿了?”我问。
江念目光幽深冷锐,仿佛能看穿神像,看到背后深不见底的地方。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按理说,水里的水鬼不找替身,是永远无法投胎转世的。
江念教我使用招魂铃,把水鬼招上岸,统一送到城隍爷处进行处置。
城隍是守护这个城市的神明,专门负责这一地区的阴司事务。……
城隍是守护这个城市的神明,专门负责这一地区的阴司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