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还是要去的,只要今晚能平安度过,他们有大把时间研究宋安之失忆的原因。在此之前,大家都听着宋安之趴在地上大喊:“你们侵犯人权!我要报官!”
都怪这个冷漠的世界,无人理会他。
青天大老爷唐沂默默退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修真界崇尚清谈的风气兴盛,因而名家荟萃、佳作纷呈,其内容多是品评风流人物。就如浔阳宋知旋,在南初七没借他名号惹事前,他可不止是有着那句“享年十八,死因梭哈”的诨话。
诗文称他烈烈如春潮,不似平常贵胄子弟,也从不论身世显赫。曾几番出入深山苦修,直至日月狼藉、时有冻雪,但他随低不着泥,一跪就是三年。
世事随流水漂移过眼,几年时间他就只做悟道这么一件事,更不谈及少年儿郎之风流,倒像是历经磨难的苦行僧。眼看同辈纷纷成为人中翘楚,偏生他依旧我行我素,迟迟不见踪影。常有各方道友经过,竟把他误认作了路边的石碑。
至此,同样都是家中行二,唐沂是小二公子,而他是二爷。
在付清乐一曲惊鸿剑舞时,他折了自己的剑。
这样一个不随波逐流的人,早已胜过太多。他在深林苦修,只等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仙剑盟约看似是机会,但就算没有那场擂台赛,他也会以别样的方式入世。只是他自己不把名声当回事,淡然得好像活了很多年。
可惜,没想到仙剑大会之后闻名天下,再想找回曾经的心境已是不可能。听说他就是这时候染上好赌的恶习的。
所以称他烈烈如春潮。若他此生一直心若金石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个思多情重的。
因而很难相信,现在嚷着要跳车,反被狼狈压下的人会是宋二爷。
大家都不讲理,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姜云清掀起车帘,似乎看到了明若清的身影。她任务完成了,天亮前就要离开河仙城,抓紧时间能多帮一点是一点,现在是来道别的。
姜云清便也朝远处的她招手,与同伴说:“幸好有道长,可她要先走了。”
众人全挤在窗边向明若清及豚鼠们表示感谢,唯有南初七忙着和宋安之运太极,错过了道别的机会。本来宋安之还想挣扎的,突然间又不动了,好像是已经接受了事实。
后来马车从天而降闯入世子府,豚鼠如潮水般汹涌褪去,场面甚是壮观。更不用说,谁都不知道这辆车上究竟有多少人。
面对一众形如强盗的陌生人,岑世子指着大家问秦昭落:“小探,他们是谁?”
秦昭落回得脸不红心不跳:“护院。请来的护院。”
一二三四五……总共十八个人,外加一只小兔子、一只卷毛小狗、一只猫形小兽和一头小黑熊。
这是秦昭落的全部家当了。
岑世子狐疑地巡视一周,“他们……都是?”
“不不不——”老庙祝把姜云清和宋扶龄拉过来,二位瞽师也掏出了笙箫琵琶,“我们是戏班子,专业的。”
秦昭落赶紧搭腔:“没错!孟小姐不是闲府里无聊吗?这不,我把城里最好的戏班子请来了!”
孟小姐,就是整篇故事里的白月光。
为了帮岑世子哄人,秦昭落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岑世子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小探,你有心了。”
站在后面扫地的孙霄娘面露嫌弃,“草。”
可就算去掉戏班子,余下还有十三个人和四只小动物,岑世子又不是冤大头,哪里能救济这么多人。
他说:“我不需要这么多护院——”
话音刚落,天裕戴上帽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眨眼间就换了个身份,“我是主厨。”
唐多令臂弯间挎着菜篮,转过身啊了一声,“我刚采买回来呢,府里生了什么?”
“这账越算越不明白,人太多确实开销大,我建议可以放点人出去。”谢长期端着账本和唐沂商量,“家师你怎么看?”
唐沂点头,“管家言之有理。”
不仅让自己成功留下来,还暗戳戳地要赶别人走。
好好好,都这样玩是吧。
就连霍无尘也难得聪明了一次,抱起四只小兽说自己是新来的驯兽师,为了哄白月光开心的。
他们转变身份的度太快,马夫、门房、贴身婢女全被抢了,甚至孙霄娘扫地的工作也有人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