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可别犯傻,使他家炭也是应该的。
想咱家相公在此地当官的时候,那杨家沾了咱多少的光,挣下了不知多少箱的金银,使他家几块炭怎麽了。”孟奶妈劝她道。
梁堇说:“娘子和杨娘子关系不大近,想来给旁人送,不给俺房里送。”
“那炭不是她送,而是杨家官人送,往年,我也能得上一二十斤。”
听罢这话,梁堇就没再说话。
过了四五日,还没落雪,杨官人就送了炭来。
东院老太太房里送两百斤,两个婶母房里各一百斤,鲁氏,小李氏两位嫂子房里,各五十斤。
西院李氏房里,送一百八十斤,张氏房里八十斤,荣姐房里,说八十斤,但比张氏房里多了几筐。
梁堇隔三差五去外头,识得这炭,心中生了疑,用手绢包了一块,拿到房里让荣姐瞧。
“姑娘,这炭看着和寻常炭一样,可又不一样,寻常炭,一笼二百钱,嗅之无味,这炭嗅之有香,一两银。
且,杨家送张娘子八十斤,送咱的却要多。”
荣姐接过,闻了闻,是有香气。
她抿了抿嘴,笑说:“二嫂要是知晓,她兄弟这般孝敬我,只怕要气的不好了。”
“不如往张娘子房里去看看,送她的炭可有香气。”梁堇说。
“想来是见我有势,这才巴结与我。”
说罢,换了衣裳,带着梁堇往张氏房里去。
张氏得了炭,这会就在房里烧上了,听丫头说吴荣姐过来了,忙唤丫头去把她的假髻拿来戴。
不戴只没法见人,秃头也。
戴整齐后,才让丫头把人请进房来。
“嫂嫂,你在房里忙甚麽呐?”
“我哥哥托人给我捎来一包药,我怕潮了损了药性,便炖上了。”
熬药在院子里熬,怎藏在房里熬,荣姐踮着脚,瞅了一眼,吓的立时魂都丢了去。
梁堇好奇,便也瞅了一眼,就见罐子里滚着一条红黑的花蛇,也吓了不行。
张氏令丫头把炉子抬
到外头去,对荣姐她们说:“你们别怕,这蛇是晒干的蛇,早就死了。”
说罢,请荣姐往暖榻上坐。
“嫂嫂,你这是甚麽药,怎麽连长虫都有。”
“你不知,这是大补之药,早晚吃一碗这汤,甚是补内里,等会炖好后,你吃一碗,长精神。”
荣姐哪里敢吃,恨不得抬脚就走。
张氏暗道:百年不来我这一回,炖汤怎正好教她撞见。
俩人不和,张氏想了又想,都想不出她为何来。
荣姐见她房里烧着药炉子,又烧了一盆炭,才坐一会,身上就热的不成了。
“嫂嫂,你房里何时买的炭?”
张氏听了这话,道:“哪里是买的,杨兄弟送给我使的,没给你送?”
“也送了,不过我前头先买了几笼。”
荣姐又和她说了会家常,实在坐不住了,说房里还有事,便走了。
回到她们自个房里,荣姐嫌衣裳上染了张氏房里的怪味,换了衣裳,吃了口茶,才说话。
“她房里,我是再不去了,今日吃长虫,明日还不知吃甚麽。
我听说她头秃了,八成是乱吃乱补的,别说养身子了,还糟践身子呐。”
春桃在房里,听罢说:“想来是外头的土法,谁养身体吃这等物。”
“谁说不是,我看人养身都是吃鳖的多,吃长虫的倒是头回见。”
梁堇没作声,她在想炭的事,让荣姐问一问江三郎,看他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