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正求之不得,算着日子,要是她娘来,也该到杭州了,她手里的钱也够三百五十贯,只是给了她娘,她就没钱了。
不等这边卖帖子,吴家那边就来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刁妈妈。
刁妈妈卸下行李,先去拜了荣姐,荣姐教喜儿把后罩房那间大屋收拾收拾给刁妈妈住,又拿出一匹丁香色的绸子,教香豆给刁妈妈做两身衣裳穿。
荣姐待她多亲。
梁堇说她:“姑娘,你少恁待她,崔儿姐姐来,都没做衣裳,给她做甚麽衣裳。
晚上教她去我那住,省得麻烦了。”
刁妈妈坐在房里不吭声,还是荣姐说:“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给她做两身衣裳又怎麽碍你的眼了。”
说罢,对刁妈妈说:“咱休理睬她,教她自个说自个听。”
房里还有春桃,坠儿,喜儿往后头收拾去了。
春桃捧了茶来与刁妈妈吃,刁妈妈接了过来,不吃,拿眼瞅女儿。
荣姐把梁堇撵了出去,劝刁妈妈吃茶,刁妈妈才吃。
“姑娘,当着你的面,她就不给我脸,我好歹是她的娘,大老远来,也不问我冷不冷,渴不渴。
我来也不是看她嘞,是看姑娘嘞,姑娘待我亲,就好似针扎了她的眼似的。”刁妈妈道。
“妈妈,你在我这安心住下,谁说你,我不愿她的意。又没吃她的,住她的,她怎好管你。”荣姐说。
“我的姑娘,我不听她的,只听你的。”言罢,仔细瞅了荣姐,从上到下,从小到上,站起来,又近瞅。
荣姐教她瞅的多不好意思,用手绢擦了擦面,问她:“妈妈这样瞅我,可是我脸上沾了东西?”
“小一年不见,姑娘越好了。”
荣姐想问如何好,但不见刁妈妈说。
“去把鲜荔枝捡几个,拿来与妈妈吃。”
“我的姑娘,你房里怎连这样的稀罕物都有?”
荔枝是热天的果子,不是寒天的果儿,故而刁妈妈说稀罕。
“也是外头人孝敬我的,平日里我不给别人吃。”
荣姐不教坠儿拿,怕坠儿偷吃,教春桃去拿。
坠儿附和她的话:“妈妈别不信,我日日在这房里,也就闻闻味儿。”
说这话,也是真心,不全是附和。
荣姐闻言,不作声。
不一时,春桃用手绢包了六颗青里透红的荔枝来,教刁妈妈吃,刁
妈妈剥了一颗吃了,甜滋滋,也冻牙儿。
吃了三颗就不吃了,道:“姑娘,这几颗留我慢慢吃罢。”
“你收着,别给旁人吃。”
又教她吃橘儿,正吃着,李氏那边来了人,荣姐教赖媳妇几人把与这边的年礼,都抬到李氏房里去,交代罢,带刁妈妈过去拜她了。
到了晚间,刁妈妈在荣姐房里吃的饭,李氏又赏了几样好菜来,春桃,喜儿作陪。
没唤梁堇来,梁堇在灶房吃的。
吃罢饭,梁堇往房里去了两回,说道:“你少吃些。”
她说话,没一个人听,荣姐打里间出来,把梁堇撵走,合上了门。
门口的丰儿小声说:“婶子头回来,吃些酒也不碍甚麽,你今日就别管她了,姑娘正在兴头上,你别扫她的兴。”
“不管她,要吃的烂醉。”
梁堇等了一会,见今晚定要吃醉了,在这干等也不是事,只得先回去了。
刁妈妈和春桃二人,吃了好一会才散,俩人把她搀扶进了后罩房歇息,荣姐又把自个的一盆炭给了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