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多了许多煞气深重的武将,一众在都城享受安乐的文官们坐得不甚安稳。
“陛下到,太女殿下到。”
施房拖长的声音响起,百官俯,正襟危坐的武将们更是干脆利落单膝跪地。
然而众人跪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众人低了一半的头猛地抬起
就见殿门口一行人缓步走来,为的正是他们的帝王,而在他身侧,身着朱红太子袍服的人面容熟悉,却不是他们的太子,那分明是个女子模样
赤黑腰带绣着金边,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再往上,交领上方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一眼望过去,没有丁点凸起。
殿中众人齐齐怔住,错愕又难以置信。
太子
太女
齐帝行至上,看了眼殿内诸人,温和一笑,“诸位想必也瞧见了,朕便在此公布此事十几年前吾儿出生时险些丧命,适时有高僧进言,吾儿命格尊贵,区区女儿身难以承受,需以男儿之身长成,并用天下少有的尊贵身份来镇压,方能平安长大,朕爱子心切,怜惜吾儿,遂请示先帝,得其允准,对外宣称吾儿为男子,保她多年多忧。”
殿中诸人面面相觑。
无他,这话听起来太牵强了,什么命格尊贵,需以男儿身长成,他们宁愿相信是皇室阴私,以女充男。
荒唐太荒唐了
先帝怎么可能答应先帝不是当今,远没有当今宽和,这种荒诞的事先帝绝不会允许
还以天下尊贵身份镇压,那是太子,一国储君,不是儿戏。
因太荒诞,一时殿中竟然无人出言。
齐帝也不需要有人出言,本就是走个过场,给皇儿的身份过个明面,信不信的都不打紧,他又呵呵一笑,“如今皇儿已然年长,不易再以男儿身份行走,故朕在今日宣布于世,易皇太子为皇太女,昭告天下。”
他看向殿内,缓慢威严道“望众卿日后勤勉,辅佐皇太女治理朝政。”
此言无疑惊雷一颗,将尚未回过神的百官惊醒,有古板重规矩的老翰林颤颤巍巍撑着起身,正准备出言反对。
齐帝的声音从上传来,“诸位行礼也是辛苦,平身吧。”
零零散散有人起身,越来越多,将老翰林的身影淹没。
老翰林张了张嘴,往殿中央走了两步,还未行礼,施房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举杯”
上齐帝举起杯子,百官手忙脚乱跟着举杯。
一来二去,本准备有所动作的诸人看出端倪,陛下不想让人反对,最起码不是现在,扰了今日的庆功宴。
一众老臣摇了摇头,罢了,事后再寻时间去景清殿就是,没必要在陛下兴头上和他对着干。
而且还有太子呢,不对,是太女,太女似笑非笑投下目光,百官少有敢与她对视的。
几个武将在位子上朝她行礼,已然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安然冲他们微微颔。
这些人都是追随她的,有着共同的特点,年轻,或者之前郁郁不得志,他们或是安然亲自挖掘出来的,便是安然提拔上高位的,对她的忠诚已在齐帝之上。
上安然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帝王,目光柔和,她也是没想到齐帝行动力如此之快,说做就做,她举杯朝下方回过神却依旧面露惊讶的严迟戏谑一笑。
严迟抹了把脸,扯了扯他爹的衣袖,问严太傅,“您事先知情吗”
严太傅啪一下把他手拍开,“你还是太子心腹呢,你知情吗”
严迟摇头。
“那不就得了。”严太傅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他还懵着呢,那么大的事,陛下也不先和他们通个气。
张贵妃是一众嫔妃中离齐帝最近的,但她此刻却无半点骄傲喜悦,一张妩媚娇容煞白,她目光下移,视线与坐在皇子一席的二皇子齐凌对上。
已经长成英俊少年的齐凌脸色与他的母妃别无二致,目光中更多了些愤恨,若是太子也就罢了,可她不过是个公主,窃据储君之位多年,父皇竟然还要把皇位传给她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皇女席位上,齐巧晗和几位姐妹一样,时不时往上安然那处看去,窃窃私语。
“太子皇兄竟然是公主”
在座唯二最为自在的莫过于齐帝与安然二人,齐帝神情淡定,命施房宣读功臣名单,一一论功行赏。
一位位身带煞气的将军出列谢恩,在场百官面色渐渐凝重。
严太傅摇头叹息“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