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正在前厅招呼众多宾客,自从红袖来了此地,生意是一日好过一日,虽然大部分恩客都是为了京城花魁而来,也一并带动了怡情院的其他生意,所以对于红袖这尊大佛,还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故而凡是想见她的人,除了付出高昂的钱材,还要她本人同意,玉娘敢将人领进去。
恩客们有些三五个,有些单独地聚在大厅中,与姑娘调笑喝酒。其中有个喝高了的客人,扯着大嗓在那胡言乱语,说什么城西现有一户人家得了麻风病,还说是老婆的娘舅的小妾的远房亲戚亲眼看见的。
厅中的人正热闹着,有些人以为他胡说,不过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都说听到过这样的消息,只是没有得到证实,转而吵吵着自家的谁谁谁就在城西那,回去后得赶紧去问问,免得染上麻风病,那可就惨了。
虽说是如此,人员倒也引起什么恐慌,玉娘略略安心,要是谁在这乱说,砸了她的生意,她可是饶不了的。
刚那个叫金海的倒是一表人,出手又大方,她可是又大赚了一笔了。玉娘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面对着暴满的厅堂,真是心里都要笑开了花。
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进了大厅,在满室的脂粉香气中若有似无的,还是被玉娘嗅到一丝,她微皱了皱眉头,叫过一旁的秋香,吩咐她去后院看看,是不是厨里走了水了。
秋香领命而去,过一会儿,满脸惊恐的急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了,“玉娘,是…是红袖小姐住的小楼,失…失火了。”
一语震惊四座,不少胆小之人惊跳起来,一边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一边拼命地往外挤,弄得大厅中乱得像一锅粥一样,全是哭爹骂娘的声音。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这着火的是后院,一时半会也烧不过来,他们在前厅又有什么好急的。
混乱之后,大厅内只剩一地的碎片和东倒西歪的桌椅,只有玉娘带着几个胆大的姑娘们来到了后院,的确是火光冲天,势大难止,烟薰火燎之下,众人皆是咳嗽不止,急忙用丝绢沾了水捂住口鼻。
玉娘脸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景像,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暗道‘这红袖究竟是藏身火海,还是金蝉脱壳呢?’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加难看,回喊道:“哭叫什么,还不赶去通知李将军,叫人赶紧去取水灭火呀,都是木头一个吗?”
待到李伯林带人赶到怡情院时,后院已是火势冲天,幸而后院与前厅隔了一个带水池的花园,否则怡情院将损失难计,从此消失于凉州的花街之上了。
因凉州城的沙河又离此甚远,而水池中的水早已舀干,也就只能从水井中打水了,所谓杯水车薪就是如此。
直到朝阳升起,光霞满天,这里渐渐熄了火势,处处是焦炭残瓦,特别是红袖所住的小楼,也只剩支撑小楼的那四根残柱,其余全被化为灰烬。
李伯林的眼中有怒火在烧,这时候若有谁被他看上一眼,只怕也要被烧成重伤了,“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尸找出来,李乾!”
“你去各城门口,严查出城人员,绝不可放过与红袖年龄相貌相似的人,记住,是所有只要有一丝相像,都给我抓起来,还要特别留意年轻男,特别是长相俊朗之人!”李伯林满眼阴霾,心下暗道‘我就不信,你红袖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
“小的遵令,你们几个跟我去各城门。”李乾招呼了几个人,正要出。
李伯林眼睛一眯,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形,东城门往青国而去,红袖这个贱人若真想离开他,必会往一个他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去,而且在他的管辑之地,居然能逃了出去,肯定有帮手的,总以为让她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现在可真是后悔了,若将她留在京城,只怕也不会出这样的事,“等等,李乾,你亲自候在东城门,也不要只注意单身的年轻女或男,她应该有同伙,你给我仔细盘查!”
“是!”李乾急忙跑了出去,上马往东门急驰而去。
李伯林看向玉娘,眼中怒火没有丝毫减少。
玉娘心中一阵紧颤,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都是玉娘失察了,还望将军恕罪。”
李伯林冷哼一声,“现在我也没功夫理会其他,你给我把昨夜的事情详细说明,否则……”他右拳握紧,骨节轻响。
玉娘的脸色又白了白,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看中那一百两银,“昨夜有一俊朗男,自称金海,说早与红袖相约于昨晚谈琴论诗,我派小兰去问,红袖说确有此事,我将人放了进去,只是不知怎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院便起火了,其他的情况,将军想必也已看见了。”
有贴身近卫从前厅搬了一把椅,放在李伯梦身侧,他便坐在花园中亲眼看着那一伙侍卫清理现场,要亲眼见证那个女人究竟是死了,还是逃了。
“将军,这里现几具尸,不过已经面目全非了。”侍卫现了线索,急忙回报。
“哦?仔细辩认,不要弄错了。”
“是!”
后清理的结果,是女尸两具,男尸四具,男尸上挂着腰牌,证明是李伯林派来的人,而那两具女尸,早已面目全非,只有略微完好的手脚,能显示出女的身份和年纪确实与红袖和小兰对得上,只是……
李伯林不顾现场的焦腐之味,亲身查看之后,略思索片刻,急道:“不对,这两个该死的贱人,连本将军也敢骗,整队,去东城门!”然后便如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玉娘正待疑惑不解,又不好追出去问,看着停放在院里的六具尸体,一阵恶心,忙用丝绢捂住鼻,“还不去叫义庄的人来把这搬走,真是晦气!”
天刚大亮的时候,郁书瑾与简云顺利的以商人身份,通过了东城门,然后等在城外的小林中。而简云则驾着马车,急急行到城门口,被刚刚收到李大将军命令的军士急忙拦住。
那个领头的军士瞧了瞧脸色黑瘦的简云,道:“你叫什么?里面还有什么人?”
简云操着沙哑的声音,一脸焦急,回道:“军爷,行个方便吧!里面是我娘和我姐姐,我们急着出城呢!”
军士冷哼一声,“我得瞧瞧,城里昨夜跑了个重要人物,上峰有令,必须严查!”
简云一听,跳下马车,想将这军士拉到一旁单独说话,可是这军士因为听了李将军的命令,任务紧急,哪有闲功夫跟他胡扯,“有话就在这说。”
简云一脸苦相,又一脸焦急,听军士这样一说,豁出去了,“军爷,实话跟您说吧,我姐姐染上了麻风病,咱们一家是被官差赶出来的,若是太阳升起还没出城,官老爷就要烧了我家的房,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话说到后,竟是止不住痛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流在一处,真是看着都伤心。
简云的哭声把城门口那些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一听是有麻风病,全都大呼小叫,乱成一团,生怕被传染上了,都急往城里躲。
军士先是吓了一跳,心中也有些害怕,奈何军命在身,总不得查都不查就放人过去吧,否则李将军问起来,只怕要挨军棍了。
“你说是…是麻风病就是了,不是骗爷的吧?!”
简云此时真是放声大哭,听到军爷问话,一边抽泣一边回话,“小的怎…怎敢骗军爷,我难道…要咒我亲姐姐不成,哇…!”
“这,这,你说官差让你们出城,可有府衙的证明?”
简云一愣,复又道:“官差见了我姐的模样,跑都没来得急,哪有功夫给我写证明啊!这可怎么办好?哇……”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我还是得看一眼,等…等等,给…给我找根棍。”军士心下后悔不已,今日怎么就轮到他在这值守呢?真是倒霉。
军士左看右看都没有长棍,就在一旁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比划了觉得还不够长,又折了一根长些的,慢慢走进马车,用树枝挑起一角帘,只见里面一个四十多岁正在掉泪的妇人,怀抱着一个十七八岁,那脸上有好几块红色斑块,有一处居然还冒出些微红黄交错的浓血,双眼紧闭,低下头看,那露出的手上,也是斑斑点点,好不吓人。
军士一见此景,吓得手上一松,树枝落地,急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在地,急指着车内道:“你…你们好大的胆,都这样严重了,还不早早送出城去!走走!”
简云的哭相十分难看,听到军士这样说,也加涕泪交错了,看着守城的军士一个个离得远远地,恨不得他们立即消失时,坐上了车头,挥鞭赶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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