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前的空地里,所有庄民都稀稀拉拉的站在了一起。老少男女胡乱的凑成一堆,有的站,有的蹲,有的干脆席地而坐。吹牛的,逗孩子的,到处打探的,什么样子都有。老崔和几个侍卫站在旁边吹牛,一人提了瓶啤酒,手里拿着酒鬼花生吃的津津有味。刘季龙陪着陈局站在一边交谈,看情况两人谈的非常高兴。
两个都是人精。
王6干脆也凑了过去。
大鱼拿着个电喇叭,站在一张桌子上。他看了看表,从吩咐小胖子叫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天色已暗,他干脆把旁边的路灯打开来,把整个场地照的如同白昼。
“喂喂喂!”他拿着喇叭试了试音,下面的人都笑了起来。他们这几天从惊恐,到熟悉,到适应,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一夜之间高楼起,声音变大点,或者灯光亮一点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庄主,今晚吃甚?”有人在台子下吼了一声,逗得旁边人哄堂大笑,小呆带着一群小孩拍着手,笑的格外开心。
“你们倒开心。”大鱼笑骂了他一句。他左右瞧了瞧,人差不多来齐了,就对小胖子吴味说道:“你找几个人,把楼上那几个病号抬下来。”
吴味愣了一下,见大鱼虽然笑眯眯的,眼神中却透出点其他的味道。他赶紧转身叫了几个健壮男子,跟他一起去抬。那几个人懒洋洋的应了,跟在他后面慢慢向楼上走去。有个年轻人走了两步,忽然哎哟了一声,蹲在地上道:“吴胖子,我肚子疼,你另外找个人吧。”
吴味呆了一下,凑过去低声说道:“张四,庄主在上面看着,你可别这个时候耍赖。”那个叫张四的人浑不在乎,就蹲在地上不起来。刘季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老崔走过去指着他骂道:“你这泼皮,想吃鞭子了。”说着举起鞭子虚晃了一下,张四满地打滚,哭天喊地,就是不起来。
他这一闹,原本都跟着吴味走的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大鱼叫住老崔,说:“算了,他不舒服,吴胖子你另外找几个人,除了老人女子和小孩,你挨着问,愿意去的就上楼,不愿意去的也别强求。”
“庄主仁义。”张四在旁边笑着说了一声,道:“我看也懒得搬那几个病号下来,我们身子贱倒无所谓。要是不小心把风寒染给了庄主,那可是大大的罪过。”
大鱼也不理他,对吴味说:“你去问就是,两个人抬一个,加你一共八个人,要是凑不够八个就算了。”
庄民一共六十多个,除去十多个小孩,七八个老人和十多个妇人,还剩下三十来个精壮男子。吴味挨个去问,大多犹犹豫豫,不做回答,有脾气暴躁的还低声吓唬他,作势要打。大鱼在台上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差不多问了二十来个人,才好歹凑齐了八个。大鱼又说道:“人多搬的快点,剩下的你都问一下。”
吴味又挨个问了下去,三十多个人加上他本人才好歹凑齐了十三个,有一大半不愿意动。
大鱼挥了挥手,吴味带着他们上了楼,下面议论纷纷,那些不愿意去的知道庄主好说话,也不当回事。张四肚子也不痛了。凑过去和那帮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几分钟,吴味一行把那几个病号抬了下来。就有他们的家属抬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坐了,又围上摊子,递上热水,一楼放的饮水机他们用的倒是熟练无比。
王姐也跟他们下来了,悄声的站在了人群里,挨着自己的孩子,一声不吭。
几个侍卫见了大鱼的表情,若有所思。悄悄把手里啤酒花生都收了,腰身也挺了一点。
大鱼看了看乱哄哄的人群,转头问了问刘季龙,道:“老刘,人来齐了没有。”
刘季龙和陈局已经在旁看了好久,这时张口道:“张三家哥哥,还有他嫂子尚未来。”大鱼转头问张四道:“你哥和你嫂子干嘛呢?”
张三眼睛一转,道:“我嫂子这几日水土不服,我哥在照顾他。一时来不到,庄主莫怪。”
“吃饭的时候他们倒来的快!”大鱼笑骂了一句,指着他说:“你到了我这里,没饿着你们吧?”
“没!”下面齐刷刷的答应了一声,纷纷叫道:“庄主仁义,我这辈子没吃的这么好过。”
“白面包子,猪肉大葱馅,我家地主都不敢吃这么好。”
“县太老爷还吃糙米呢,咱们吃的都是精米。”
大鱼等他们说了半天,又问道:“没冷着你们吧?”
“没!”
“没打骂过你们吧。”大鱼再问了一句。
“庄主仁善,小人日日烧香祷告,盼庄主长命百岁,世代公侯。”
下面人纷纷叫嚷,张四闹的最起劲。大鱼又转头问那四个病号:“你们得病了,我给你们找医生,吃药,没问题吧?”
郭书生拱了拱手,道:“庄主大义,只是莫被那邪道庸医骗了,误了自家名声。”
“我误尼玛!”大鱼猛喝一声,跳下桌子,刚要动手,老崔已经凑了过来,抽出鞭子就朝那郭书生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他刚才就看出来了大鱼今天要立威,这在兵营里也是常事。这几日他总觉得大鱼性子太软,这时动了气,才觉得合了他脾气。
郭家老母哭啼啼的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住鞭子,嘴里喊着什么“天子也不能折辱读书人”之类的话。郭书生倒也硬气:“庄主你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这庸医遂了意。”
大鱼看老崔抽了几鞭子,伸手制止了他,又对他说道:“麻烦老崔,去把张四哥哥嫂子带出来,他们若要耍赖,你自己看着办。”
老崔应了,带了个兄弟昂挺胸的上楼去抓人。其余人面面相觑,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劲。张三和几个泼皮汉子在人群中对视了一眼,顿时叫了起来。
张三闹的最起劲:“庄主,此事不妥啊。我家哥哥这几日闹肚子,不怕待会儿污了会场?庄主历来和善,何苦这么大脾气,等我下来好好去说说就是。”
“刚才你还说你嫂嫂生病,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你哥哥?”
张三顿了一下,解释道:“他们两口子都有病在身,实在是不方便。庄主你莫要带他们来给大家染了病,害了大家。”一边说,一边带着身边的十来个健壮汉子围了上来。两名侍卫走过去挡在他们面前,刘季龙也想过去,陈局悄悄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