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宁远舟温暖宽阔的胸膛,姜梨想起儿时爹爹抱着她去看花灯的感觉,当时人那么多,她那么害怕,可当她被爹爹抱起依偎在他的怀里时,她听着爹爹的心跳声,瞬间就感觉没什么让她害怕。
后来爹爹走了,她逃出来流浪在街头,被义父收养,那时她已经9岁了,义父虽然是个粗人,但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许多小玩意儿,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女娘不小了,每次夸奖亲近都只是摸摸她的头发。
只有她训练脱力后,自己去不了房间,义父才会抱她送去房间,每当这时她就喜欢将头靠在义父的胸膛,听着义父强健的心跳声,她才有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踏实感。
姜梨看了眼宁远舟的侧脸,见他没注意悄悄把面具挪了挪,露出耳朵,把耳朵贴上他的胸膛。
“砰——砰——砰——”
宁远舟心脏跳动的声音强健有力,比义父的心跳声更加稳健,比爹爹的心跳声更加强健,她听得有些入迷了,如果是宁远舟,会不会比她活得更久,她不想每次都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宁远舟低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姜梨,她的半边脸贴在他胸膛上,手紧紧的捏着半挂在脸上的面具,微蜷缩着,虽然没有眼泪,但他知道她心里在哭泣,他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个孩子呢!
“出了六道堂,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收养你,以后你就好好生活,做个普通人。”
“不,跟着你。”
“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朝不保夕的。”
“义父说,跟着你。”
“老秦后面还叫你退出六道堂做个普通人,你怎么不听。”
“我跟着你,你退我就退。”
“……”
“我要跟着你。”
宁远舟拗不过姜梨的倔脾气,只好先把她带回宁家老宅——这小孩儿跟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之前老秦丧礼,要不是他和其他同僚时不时过去照顾,他估计姜梨能把自己养死。
一路快马赶回宁家老宅。
宁远舟把姜梨抱进房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就知道今天晚上她累狠了,拉过一旁的被褥,又将她脸上有些歪斜的面具扶正,就出去了。
元禄趴在门口,看了看在里面睡着的人,又看了看宁远舟,眨巴下眼睛,问:“宁头儿,你又去哪里捡小孩儿了?”
宁远舟给了元禄一个脑瓜蹦,“胡说什么呢!这是老秦家的。”
元禄揉了揉脑门,嘟囔道:“老秦没了,你把人带回来,不就是想养么!”
宁远舟“啧”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赶紧去睡,小心以后长不高”
元禄:“噢!知道了。”
宁远舟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孩子是个倔脾气,决定好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她既然决定了要跟着他,怕是赶也赶不走了。
……
翌日。
天还没亮,姜梨就已经习惯性的直起身子,迷迷糊糊掀开被子,被冰冷的空气冻了个激灵,眼睛瞬间睁开,睡意完全消退了。
她动了动酸软的胳膊,昨晚她虽然很疲惫但还是强撑着一丝清明,直到宁远舟把她带回宁家老宅,应当是接受她了才放心陷入黑暗。
她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很大,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她休息的地方,靠墙的地方放了几个箱子和一个她很眼熟的架子。
姜梨摸了摸架子上的划痕,这是义父亲手给她做的放面具的架子,打开箱子,里面放满了面具,没想到宁远舟把这些都给她拿过来了,她摘下脸上的避灾面具,小心的放到第一个位置。
接着拿起箱子最上面的狐狸面具,小心的摸了摸,这个狐狸面具是三年前上元节,义父给她买的,这个狸猫面具是两年前的庙会……
姜梨细心的把每个面具都擦拭一遍,放到架子上保存。
日常保养一遍面具后,姜梨走到外面,靠角落的地方摆了一个供桌,上面放了两个牌位和几盆鲜果糕点。
牌位分别是,
义父秦临之灵位
先父姜怀仁之灵位
姜梨拿出三根香点燃,看着袅袅的青烟,在心里对义父说,义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宁头儿的,以后宁头儿就是我第三个爹,我会连带您和爹爹的份儿好好孝敬他的……
“叩叩叩——”
忽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随机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哥哥,你起来了吗?宁头儿说可以吃早饭了,我带你去。”
姜梨的放在房门上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去拿面具,从房门微微打开的缝隙朝外看,整个院子只有她房门前的一个小童,她略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略带踌躇的打开门,嗫嚅道:“好。”
小童感觉姜梨长得像隔壁院子的那只狸奴一样好看,见她先是透过门缝暗中观察,再小心探出爪爪试探的猫猫行为,瞬间好感大增。
他热情上前,拉住姜梨的手,“原来是姐姐呀!姐姐,我叫元禄,今年9岁了,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姜梨可以面对无数朱衣卫,但却完全招架不住元禄的热情,她的脸上染上点点红晕,低着头任由元禄拉着她走,小声回道:“我叫,姜梨,13岁。”
元禄:“哇!姜梨姐和我一样是两个字的名字哦,嘿嘿,姜梨姐喜欢机关鸟吗?我有好多机关兽,有猫,有鸟,还有狗狗,我们一起玩吧!”
姜梨:“……好。”
元禄的热情开朗似乎感染了姜梨,她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院子里,宁远舟坐在桌边,诧异的将姜梨和元禄的所有动作收入眼底,想起老秦和他说的,姜梨是个腼腆害羞的孩子,昨晚他还不信,现在……
真不敢相信只是差一个面具,就连昨晚唯一裸露在外,恶意满满令人头皮发麻的漆黑眼眸,此时也是澄澈透亮,一眼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