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是我家传来的?
是我幻听了?
是丫丫回来找我了!
无数个理智的非理智的念头在我闹钟一股子挤爆,然后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婆婆于秀开的门,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婴。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丫丫出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于秀。
虽然我最终是为了徐斌而签下了家属谅解书,但我明确表示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妈妈。
以后她老了,别想我会像个孝顺媳妇一样床头床尾伺候。
她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给她收殓上坟的。
徐斌理解我的痛,也理解我无法真正和解的心意。于是,他把他妈妈送回了老家。
一晃半年多了,日子味同嚼蜡,我的丧女之痛不会那么容易痊愈,但至少没人在我伤口上撒盐。
但今天,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他妈给接了回来,算几个意思?
“高韵你回来了。”
徐斌围着围裙从里面出来。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我们在家亲自下厨,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自从女儿没了,我连吃饭的能力都退化了,更别提烹饪的心情。
我冷着一张脸进门,鞋子都没换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说:“这什么情况,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高韵,你听妈跟你说哦。”
于秀抱着孩子,笨拙拙地坐在我对面。
“丫丫的事,是妈不对。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不是?你和徐斌都这么忙,我原想劝你们再要一个。可是……哎,怎么说呢?这孩子叫小宝,十四个月了。是徐斌他表哥的邻居家的。那两口子都不是靠谱的人,孩子一断奶,娘就跟人跑了。他爸跟人家跑货运,又出意外死了。留下个孤儿家的,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说起来,我们那一个村都是沾亲带故的,就跟自家孩子也没差。我想着,这也过去好几个月了,不如就把小宝带过来,你和徐斌——”
我一听这话,差点把三观嚼碎了吞下去。
我冷笑一声,开口也没客气:“什么意思?敢情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还得帮你们养个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的儿子?”
徐斌见事不好,赶紧冲我递眼色:“高韵,高韵你别这样说,妈也是好心,怕你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我悲伤不悲伤是拜谁所赐!”
我沙哑着声音,气得眼泪乱飙,肩膀也忍不住地颤抖:“怕我沉浸悲伤?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想转移注意力,我可以工作学习,我可以旅游度假,我可以养猫养狗,再不济我们研究所后面的动物园,随便什么不能养!我凭什么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高韵,你这什么话啊!”
听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于秀也激动了起来。
“我都已经说了,这是我们亲戚的孩子。怎么叫来历不明?我们老徐家的孩子,在你眼里还不如阿猫阿狗,不如你那些脏了吧唧的动物是不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